第二章、风云突变被调走,知有儿子情萌生(1 / 2)
第二章、风云突变被调走,知有儿子情萌生
一
北岗乡东边二里来地有一个村庄,这个村庄叫沼洼。沼洼村东西一条大街,三百来口人。沼洼村村东头东北西南走向有一条河流,名叫孟姜女河。孟姜女河到夏天洪水泛滥时,沼洼村常常遭受洪水的威胁。沼洼村虽说不大但是地理位置重要,它是临山市和平康县通往白云山的必经之路,是鬼子封锁路军新编一团的一个重要据点。还有,北岗乡张明任老汉的妻子李桂英的娘家就是这个村的。
沼洼村村东边有一个炮楼,这里住着一个小队的皇协军。前一段时间被当地群众称作二鬼子的这个伪军小队长,夜间出来寻花问柳被人打死在炮楼外边。鬼子和伪军狠狠查了一阵,也没有查出个子丑寅卯。
让谁去当这个伪军小队长,成了当下的问题。驻扎在北岗乡的伪军大队长冯全德,这个被老百姓背地里称作冯缺德的颠过来掉过去,没有找出合适人选。让自己的心腹干将去那里带队驻防谁都不愿意去,因为这里离龙岗村较近,而龙岗村现在已经被路军占领。不知什么时候,路军就会向沼洼村推进,去哪里不是白白去送死吗?胡乱派一个人去又恐怕掌控不住局面,也就是说需要派一个能压住台的人去。后来皇协军的大队长冯全德突然想到了我四叔,他知道我四叔在皇协军里人缘好,有威信。于是他决定让我四叔去那里当这个伪军小队长。我四叔本不想去,可架不住冯缺德软硬兼施,我四叔不得以也就同意了。
我四叔走时怕刘大妈难过,也就没有给她说实话,只说是出趟差。恐怕老太太疑心,他自己的东西也没有拿走。还有沼洼村距离北岗乡很近,只有二里来地,我四叔想:过几天他还会回来(诸如开会什么的),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去看看刘大妈,顺便解释解释并帮刘大妈干点家务事。刘大妈知道当兵吃粮不容易,何况我四叔也有过类似先例,所以也就没有往深处想。当燕子问我四叔时,刘大妈随口就说了到吃上午饭时就来了的那些话。因此,那天白白让燕子从上午等到下午后半晌,我四叔也没有回来。
二
这一天我四叔在沼洼村闲着无事,吃过晚饭太阳还挂在西边榆树稍上,大地霞光万道。我四叔今天心情很好,他独自走出东炮楼,沿着东西大街朝西边走去。大街两旁都是些简单民房格调不高,但也别有情趣。住处人家,小院门户,土墙泥篷房大都被绿色吞没,鸟儿在树枝上歌唱,燕子在天空飞舞。望着西方他不由想起了王勃的名句:“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我四叔想日本鬼子就像这落霞一样,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如果把小日本早日赶出中国去,老百姓能安居乐业,该有多好啊!他希望能早日脱掉这身狗皮,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抗日斗争中去。
快到村西头时,一声问话打消了他的思路。“庆城哥今日好清闲啊!”我四叔定睛一看,看见一个女孩在村西头路北的院子里笑着在和自己打招呼。
我四叔觉得这个女孩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就问了一句:“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女孩听见问话知道我四叔忘了自己了,是啊自己只和他有一面之交,就自我介绍说:“你忘了,我是喜盈啊!北岗乡张明任是我姑父,我在他家里还给你洗过衣裳呢?!”
我四叔想起来了,可不是吗,那次自己喝醉了酒躺在大街上,被张老伯搀扶到自己家里,自己的脏衣服还是喜盈给自己洗的哪!想起往事我四叔有点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说:“你家里在这里住啊!我要是早知道,早就过来表示我的谢意了。”
喜盈说:“有啥可谢的,咱庄稼人不兴说那个客气话。”
我四叔看看开着的堂屋门问:“就你一个人在家里?”
喜盈乐呵呵地闪着两只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四叔说:“是,来家里坐吧,我父母和我哥哥还从地里没有回来。”
我四叔看看用一些木棍钉做的小宅门,用手轻轻一掇就开了,更不用说用脚踹了。小宅门,只能挡住牲口和猪狗。对了,再好的街门也只是锁君子不锁小人。从这个小宅门就可以看出喜盈家里不富有,我四叔看看喜盈,见她穿的朴素大方,虽说家里穷但穷的有骨气。
这时喜盈已经把小宅门端开,我四叔刻意不去碰她火辣辣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地走了进来。在我四叔身后,喜盈把小宅门又端上了。
三
我四叔四下打量一下见院里有五间破旧堂屋,东边一间小厨房。西边一个鸡窝,家里规整的倒满整齐。院里长满了榆树、楝树,在东边还长着一棵梨树。虽说我四叔穿着皇协军军装,但从脸上看没有邪恶一身正气,因此喜盈并不惧怕他。
我四叔迈步走进堂屋,喜盈端上一碗热水放在桌上。我四叔正要表示感谢什么的,小宅门一响,一前一后从外边进来三人,他们把锄头放到门口就走进屋里。我四叔赶忙站了起来,年轻的一个约莫有二十来岁,这可能就是喜盈的哥哥;年长者两口约莫有四十多岁,不用问就是喜盈的父母。喜盈笑着来到他们面前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北岗乡姑姑那里结识的朋友。”中年老两口倒没有说什么,年轻的却说:“喜盈,我们在地里忙死忙活,你在家里却有闲工夫跟二狗子聊天。赶紧让他滚蛋!”
喜盈也不客气说:“爹、妈,你们听见了吗?你看我哥说的是啥话。”
中年男人仔细端详了我四叔想到,以前姐姐曾说准备给喜盈再介绍个对象,把他夸得像一朵花,也许就是他吧?他相信姐姐和姐夫的眼光。再说他看见我四叔不知怎的就喜欢上了他,也许这就是缘分,因此他呵斥儿子说:“忠儿你少说点,跟你姑家来往的人我估计他不是什么坏人。”他又转过身说:“你们娘俩也别玉米杆似的戳着,快去做饭!咱们要善待客人。”
母女俩就张罗着做饭,我四叔说:“我已经吃过晚饭,你们忙。队里还有事,我得赶快回去。”中年男人将他拉住:“既来之则安之,不吃多,吃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四叔见他的眼神没有一点恶意,也不带有任何挑衅和嫉妒,有的只是善良和喜爱,盛情难却也就留了下来。不一会,饭端了上来,玉米糊涂稀饭,黄馍。调黄瓜,由于我四叔在这里,又添了一份炒鸡蛋。我四叔知道这是家里最好吃的东西,他也不客气强吃了一碗稀饭,半个黄馍,吃得嘴里十分香甜。空气缓和了,被称作忠儿的比方才对我四叔亲近了许多,大家有说有笑起来。
自此我四叔没事了长到喜盈家里坐,一来二去都比较熟了。我四叔知道喜盈她爹名字叫李若水,母亲名叫孟秀琴。她的哥哥名字叫李忠。都是种田好手,可由于日寇的侵略和盘剥,日子过得很艰难。我四叔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尽量照顾喜盈她家,一时她家里也平安无事。
四
燕子这一天吃过早饭,又来到刘大妈家里看看我四叔回来了没有,刘大妈告诉她说:“闺女,庆城现在常住在沼洼村。他捎信给我说,过一段时间来看我,真是个好孩子!”
燕子本想把给我四叔捎的东西拿回去,后来转念一想:让刘大妈转交也许更合适,也就没有提小包裹的事情。既然我四叔不在,燕子和刘大妈说了几句闲话就回去了。燕子回到家里,她的心里十分着急。
又过了几天,还没有见到我四叔。反正两地相距不远,由北岗乡到沼洼村不过二里来地,燕子经过反复考虑决定亲自到沼洼村去一趟。燕子心想:自己对大山也曾有过幻想,可是他不像庆城那样,沉稳知道进退,懂得张弛,能够把握自己。她更不喜欢他那孤僻和小家子气,还自称什么闲云野鹤,狗屁!
看看身边的儿子,她想:自己一个人和有了僖河过日子完全不一样,原先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太阳,周围的男人好像是地球和月亮都是围绕自己转的。自从有了僖河,自己就好像变成了地球,不,自己成了月亮。而僖河则变成了太阳,自从觉得庆城是好人庆城就变成了地球。自己要围绕着孩子转,还得围绕着庆城转。这都是自己当时疑神疑鬼抛弃了孩子他亲爹,是自己为了遮羞和大山假结婚造成的。这都是自己的错,自己的这种做法,不仅拖累了大山,也毁了她和庆城的美好未来。现在想想自己已经做错了,难道还继续将错就错下去吗?不行自己得主动找庆城把话说清楚,求得他的谅解,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美好的未来。这样也可以尽快把大山从无形的绳索中解脱出来,可以让他早日成家,不拖累他。
是时间和理智地思考改变了燕子的性格和想法,漂亮依旧,却更加成熟;温柔不减当年,却又增添了几分泼辣。反复考虑后,和上次一样,她早早吃过早饭就离开了家。兵荒马乱的,她抱着僖河也没有刻意打扮,步行去沼洼村。一路上没有什么麻烦,时间不长来到沼洼村。经过打听,她来到东边的炮楼门前。炮楼外边站岗的伪军嬉皮笑脸的看着燕子说:“找俺队长啊!队长在李若水家。不远,街西头路北第三家。”
僖河一开始新鲜东瞧西望,不一会就没有了劲头,慢慢就睡了。燕子抱着熟睡的僖河,沿着街道往回走。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渴望见到我四叔,可又怕看见我四叔。她怕我四叔不原谅她,她怕我四叔有了新的相好。
燕子拖住疲惫的身子来到西头路北第三家,可能是疏忽,家里人忘记端上小宅门。燕子听到屋里有说笑声,就抱着僖河走了进来。走进院子她朝屋里喊了一句:“谁在家啊?”
喜盈跑了出来,她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就问:“你找谁呀?”
燕子认出这是张大妈的侄女,她说:“我认识你,庆城在不在你家?”
我四叔听见问自己就走了出来:“这不是燕子吗,快到屋里坐。”我四叔不知道该说什么拜年的话而喧宾夺主地说。
喜盈也不介意说:“对,快到屋里坐。”燕子看见我四叔和喜盈的关系非同一般,就说:“不了,只是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大哥。我家里的让我来看看,没什么事,我们就放心了。家里还有事,我得赶快回去。”还没等我四叔和喜盈回话,燕子抱起僖河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五
“走啥哩,老情人见面不说说话就走哇!”原来吴大山吃过早饭不见了燕子和僖河,一打听听说她往刘大妈那里了。等他赶到刘大妈家里听刘大妈说燕子抱着僖河去沼洼村了。吴大山知道大哥在那里,他什么都明白了。他想大白天就去找老情人见面了,这是给我戴绿帽子啊!不行,我得到那里去抓你们个现行,看你们还有脸活在世上。于是他就前后脚跟着追了过来。
几个人听见有说话声不约而同地扭过脸向外看去,只见吴大山怒气冲冲边说话边走了进来。燕子看见吴大山追了过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说:“就是来和老情人见面了,你说咋着吧?!”
人就是这样,像弹簧越是讽刺打击,越顶着上。燕子索性抱着孩子又走了回来,来到屋里她气呼呼地坐在西边的柳圈椅上。僖河也被吵醒了,哭了起来。燕子把衣服往上一撩说:“不哭,不哭。”
僖河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吮吸着妈妈的**,小手一抓一抓,小脚也不老实,一蹬一蹬。
我四叔他知道吴大山那是自己的结拜兄弟,现在他对自己有点误会,现在自己没有什么大事不愿意见他,他不是怕他,他是觉得有些事情现在不解释比解释好,等时机成熟了再解释不迟。
今天我四叔看到吴大山亲自来到这里,他看到大山有些瘦了,更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糊里糊涂的好,一些麻烦事情抖落开来就会撕破脸皮,这样以后就不好相处了。他是当大哥的,就要有当大哥的样子。
于是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走上前来拉住吴大山的手说:“贤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吴大山则不这么想,他认为要想让燕子彻底断了和大哥重归于好的念想,就必须按既定方针办:那就是继续铁下心来说一些狠话,做一些狠事!等他真正得到燕子以后,还不给大哥磕头的,怎么的都行。于是他把我四叔的手摔在一边说:“你别在这里装好人,不是你燕子会来这里?不是你,我们两口子会过不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