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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不是别人,竟是整件事的主角–––乌娜。
乌娜仍旧戴着红扑扑的蝴蝶结,奄奄地趴在她头顶,像个软哒哒的抹布。她的天青色制服短裙换成医务楼的备用黑色半截裙,手上打了石膏,缠了一圈白棉做的手套用根黑带子吊住胳膊,脖子上的语言转换器显示着绿色的荧光数字,3715。她身后跟着训练场上有一面之缘的瑞德教授,以及一位穿着紫色无菌衣的护士,胸口戴着个铭牌。
乌娜的唇色发青,眼睛下垂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她眼睫飞速地颤动,呼啦一下扫了冰冰一眼,便轻飘飘地看向地面。冰冰留意到她进来后便一直不去看罗缚,肩膀笼着,像只躲避的鹌鹑。
“你就是冰冰?” 瑞德教授审视一番室内,在看见地面耸成一团的训练服时眉头不动声色地蹙起。查理瑞德留着一头淡褐色的齐肩长发,五官和古地球时冰冰在一张老电影海报上看到的一位好莱坞动作巨星很相似。
冰冰生硬地点了点头,他直觉这位从未谋面的教授并不喜欢自己。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 冰冰开口,半晌才轻声说,“我....对不起,乌娜同学。” 他望着乌娜打了石膏的手,浑身上下如针扎般难受。这一刻,他倒希望手断了的是自己。
瑞德教授哼了一声,牛似的鼻孔张开喷气。
安静了大半天的罗缚突然朝护士问道,“田护士,能说一下乌娜同学的伤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瑞德教授冷冷地接话,“之前不是说过了?会有后遗症。” 他对罗缚这个代课的研究员并不熟悉,又因他刻意留下冰冰单独询问而不满,语气难免不善。
罗缚依旧温和地说,“我查了乌娜同学的病历,距离上一次骨折修复已过了两个月,六周后的复查记录也显示恢复良好,就算是由于外力作用而二次骨折,这也有点凑巧。手骨并不是容易骨折的部位,且乌娜也无其他病史。以及,体外大量出血又是怎么回事?”
乌娜猛地抬起头,她握着被折断的手,求助地看向瑞德教授。
瑞德教授把手放在乌娜肩头,不悦地上前两步挡在她跟前,“你在暗示什么?” 他瞪着冰冰,“还是你要包庇这个学生?”
“不,我只是有些疑问,想得到合理的解答。”
田玉护士见二人对峙,生出了些剑拔弓张的凛冽,忙挤出点笑容打圆场。
她在医务楼工作也有些时日了,十分清楚基地的教员和研究员总有些不对盘。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上头更重视研究员,拨给他们更多资源和人力,“是这样的,乌娜同学第一次骨折的确完全康复了,可一周左右前她在训练场出了点意外,来医务楼报备后因并未检查出任何的伤情,又是在深夜,值夜的实习生就没,没有记录。这,这位冰冰同学摔倒时不小心压在她的骨节处,男性的体重大又加上下降的速度,导致她再次骨折也不奇怪.......” 她越说声音越小,明明罗缚一言未发,但她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心底突然冒出一丝丝怪异的恐惧,没有理性,更像是某种本能。
她咽了口唾沫,紧张地抓着手里的记事板,吞吞吐吐地说,“不过,乌娜下身出血倒不怪冰冰同学。”
“哦?” 罗缚鼓励地发出疑问。
田玉看向那个戴蝴蝶结的女孩,她的头压的很低,宛如沉甸甸的麦苗,正值青春年少,看起来比自己那消失的女儿大不了多少,消失....田玉的眼眸一暗,是啊,消失了,她的小女儿,鼻子塌眼睛小,却没什么自知之明,一天到晚拿着她幸幸苦苦挣来的钱买高级化妆品,还立志要当时尚主播,末日降临的时候,她们都没有成为昏迷者,一开始,她以为她们是幸运的。
田玉打了个寒颤,那一瞬的多愁善感被讨好的微笑掩盖,“乌娜的体质特殊,她苏醒时卵巢功能受到影响。流血是因为受到药物的刺激导致她月经提前,并过量出血。”
瑞德教授听到月经二字顿时脸色发青,放在乌娜肩头的手火速挪开,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退开了好几步。冰冰不安地望向乌娜,发现她竟心不在焉地抠着石膏外的手套,留下一串浅浅的指甲印。她没有什么生气的眼睛无声地挪来挪去,竟透出些恐怖,冰冰愣了愣神,乌娜忽地侧过脸,透过额前薄薄的几缕碎发悄无声息地打量他。
这诡秘的眼神和那只推向冰冰背后的手重叠起来,一滴汗沿着他的额角缓缓滑落。乌娜却很快地挪开目光,对冰冰失去兴趣般盯着瑞德教授擦得亮瞠瞠的皮鞋,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挠包着石膏的右手。
罗缚面不改色地问道,“药物?什么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