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1 / 2)
“凛凛啊,快生了吧。”林三娘倒提着一只死掉的鹰喜笑颜开走进医馆,“佟郎他们今天抓到只鹰,让我带过来给你补补”。
凛凛的肚子像个大皮球垂到了小腹,脚肿得像两个小馒头,估摸着就是这几日的事了。林三娘一生没有怀过孕,初见凛凛只觉得羡慕,又觉得孩子一出生就随着凛凛一样要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实在可怜。想到凛凛年岁不大却也是拼尽全部生下这个孩子,便觉得衷心地佩服,所以隔三差五自己的丈夫随城里的男人们出去打猎时得到的好东西都会送来医馆。
“是啊,快了。”凛凛坐在炕上道。虽马上要临盆,凛凛还是从早到晚忙着医馆里的事,只有累到不行才会稍稍坐下来歇息。
“白老头啊白老头,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怎么还让凛凛搬来搬去晒这些草。”林三娘放下手中的鹰,看了眼医馆外整理到一半的干草药,对着里屋正在翻箱倒柜的白无常道。
“是她自己要做,我拦也拦不住啊。”
“城里这么多吃饱了饭就往外面一躺晒太阳的汉子,怎么不去使唤他们?”
“那些都是什么人啊,怕是我老头子还没喊全他们名字就身首异处喽!”白无常捋着胡子,看着手里残破不堪的医术笑道。
孩子的降生是三天后的夜里。小小的医馆外围了好几圈人,就和凛凛被送来的那日一样。白无常像赶苍蝇似的赶了好几次也没成功,索性不赶了。月海城里许久都没有孩子出生,平日里凶神恶煞的人在屋外是又好奇又为小姑娘捏一把汗。白无常和城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妇人在屋里忙前忙后,凛凛抓着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根草绳满头大汗。
粗糙的绳子把少女稚嫩的掌心磨出的一条条血痕。林三娘端来一盆热水和剪刀,用帕子给凛凛擦去额上的汗。
哇地一声婴啼,从医馆里传出。
“生了生了!”一个独眼龙把耳朵贴在门上前兴奋地直跺脚。
“男孩女孩?”
“不知道,刚把窗子也封了!”
林三娘看着孩子欢喜地不得了。给孩子简单擦去血污便抱到凛凛床头,“姑娘,是个男孩,恭喜啊。”
凛凛面色苍白,费劲力气才微微别过头看到襁褓中的婴儿,眼圈泛红。此时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话,只能轻轻点头示意她看到了。
几个妇人也激动地眼泪直往下流,“这可是全月海城的喜事啊!”一个妇人道,“林姐你先回去吧,获儿还没吃饭呢吧?有我们在呢。”
“诶,好。”林三娘在水盆里洗了洗手,一边往屋外走,眼睛却一直依依不舍停留在襁褓上,“白老头,有事就找我。”
坐在火炉边煎药的白无常眯缝着眼点了点头。
“孩子出生那夜,我的养母去帮忙了,回来的时候眉飞色舞地和我们说是个男孩。”殷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如春日里的平静的湖面,被一片落叶激起一圈圈波澜。
姬云楚望着窗外飞过的大街小巷。天上的月亮如梨花瓣一般洁白,想着孩子出生那夜的月亮是否也如今晚一样,达瓦梅朵会是怎么样的心情。用自己生命赌下一个带着姬家血脉的孩子,连姬云楚都深觉得不值。
“你带她回南境时她什么都没有说怕是觉得若有一日东窗事发,姬家发现那个孩子你也可以撇清关系。且按照将军的脾性定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孩子。”
姬云楚没有说话。原觉得是自己一直保护着达瓦梅朵,原来两个姑娘的初次相遇达瓦梅朵就像是给她套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让她能抵御外在的种种威胁。想到达瓦梅朵即使最后到了穷途末路也是在为别人着想,姬云楚便越发觉得自己无用。
“我们要如何找那个孩子?”姬云楚深吸了一口夜里的凉风醒了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