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旧林（十）（1 / 2）

桓琂走后，桓温拿出《集灵录》翻了翻，依旧没有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关于集灵人的事情，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一炷香过后，他召来了几个心腹门客。

几个心腹门客在得知他身上出现的异状之后，纷纷开口。

“属下是天生的集灵人，身上并没有出现这种问题。”一名门客欠揍地说道。

“属下倒是循规蹈矩修炼数十年才成为集灵人的，不过也没有出现过这种异状。”另一个门客接了话。

“《九鼎丹书》是道教圣物，由历任天师守护，它为何会出现在宫中，而且那个来历不明的人竟然对此一清二楚，这不是很可疑吗？”一个人一语中的，提出了最可疑的一点。

“《九鼎丹书》不可能作假，据吾所知，除了天生的集灵人，这世间只有《九鼎丹书》能够使人在短暂时间内成为集灵人，不然，有人就算是苦苦修炼，还未必能成功。主上可以成为初级集灵人，必定是用对了方法。”一人肯定地说道。

听闻此言，桓温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有没有可能，《九鼎丹书》是真，但吾身体不太适合修炼集灵之法，亦或是，《九鼎丹书》半真半假，虽然可以令人短时间成为集灵人，但后遗症极其严重？”桓温猜测道。

“极有可能，听大司马刚刚的描述，”一名门客蹙眉答道，“有点像……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没错，大司马知道，属下在成为您的门客之前，曾在子虚坞待过一段时间，子虚坞是集灵人聚集的神秘组织，在集灵人群体中风评一向不佳，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子虚坞中的集灵人愤世嫉俗不择手段，也因此有违天道，组织中的人常常深受走火入魔的困扰。属下曾见过一名火灵属性的集灵人，由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异能，最终自焚而死。”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皆劝桓温放弃修炼《九鼎丹书》。

“大司马想要做什么，直接命令属下去做便是，何必以身犯险！”

“是啊，属下唯大司马马首是瞻，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如果大司马厌恨谢安，何不让属下去将他的头颅拎来？”

桓温沉吟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就算是抗衡天道，走火入魔，吾也要继续修炼下去。”

众门客目瞪口呆。

“吾已年迈，平生还有两大心愿，一是保桓家长盛不衰，二是成为集灵人。如果这两大心愿都不能实现，吾宁愿此刻灰飞烟灭。”

这是刻在桓温骨子里的执着，无可更改。

***

桓温的病来势汹汹，在短短时间内就剥夺了他的精力与生机，使他缠绵病榻。

而殷先生却始终没找到。

桓温篡夺帝位的行为也由此搁置，虽然心怀不甘，但他最后还是带着家眷军队回到了姑孰。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王家嫡孙王霄之为庆贺谢家千金谢世娆的生辰，为谢世娆搜集了无数珍禽异兽，并为其建造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异兽园的消息就传遍了建康城。

建康城中闲言碎语满天飞，都说王霄之真正心仪之人是谢世娆，王霄之一定会退了桓家的婚姻迎娶谢世娆。

桓温在病床上听到这些传言后勃然大怒，病愈发地严重了。

夜晚，桓温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到有人在他的床头抽噎不已。

“别人的不喜、厌恶、鄙夷又算得了什么，我从未在乎过，我最害怕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我的至亲至爱离开我，祖父，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桓温努力睁开双眼后，便看见了双眼红肿的桓琂。

她不知道在此哭了多久，榻上的棉被被她的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看到祖父终于苏醒过来，桓琂刚刚破涕为笑，又难过得耷拉下头。

“祖父，对不起……若不是我告诉你《九鼎丹书》一事，你就不会生病了……”

那几个门客为了阻止桓温继续修炼《九鼎丹书》，将桓温病重的原因告知了桓冲与桓熙，希望他们能劝一劝桓温，后来桓旒又将此事告诉了桓琂，桓琂才知道，原来是《九鼎丹书》令祖父忽然病重，而且殷先生也不见踪影了。

“阿琂，不怪你，”桓温的声音轻乎飘渺如浮在云端，“是祖父执意要练《九鼎丹书》的……”

“为什么？”桓琂红着眼询问桓温，“祖父不能不练《九鼎丹书》吗？难道成为集灵人，真的有那么重要？”

就算是舍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个问题令桓温有一瞬间的怔仲。

真的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因为他想要变得强大啊。

为什么要变得强大？

因为只有强大，才可以保护身边重要的人，不会留下贯穿一生的悔恨与遗憾。

他的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可午夜梦回，依然令他惊痛欲死。

人的一生，什么最难忘？

最初的真情与最虔诚的热血。

四十年前，一个叫桓温的籍籍无名的少年游侠，背着一把普通的破剑，无权无名，一无所有，怀着对功成名就的憧憬参军，投入到无休无止的战争之中。

狼烟四起，甲光向日，角声红旗，赤地千里，在不计其数的战争中，他与一群同样一腔热血的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他们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一样的优秀悍勇所向披靡。

他们立下军功无数，与其他军队相比，人数不多，却最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