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你……难道你只想起这些？”他讶异极了，匆匆打断。

“不然呢？难道还傻傻地相信你我之间的那些琴瑟之好，傻傻地记着那些满口谎言的矢志不渝吗？不，镇星，”虞晴眯起眼，这次露出了明显的鄙夷，“你跟那些太白他们一样，你们灵兽从最初开始，就没想过要好好地跟人类相处，只是利用那契约，实现自我的野心罢了。”

“不……不是的……”

镇星愕然，竟然先回忆起了最糟糕的部分，而最重要的那些，他竟然还没想起。

虞晴不知有没有看清镇星眼中的那一抹痛色，继续自暴自弃道：“我也是蠢，竟然会真的信你的花言巧语……”

错已铸成，断不可能回头重来，只能在现阶段可能的情况下，不再错上加错。

然而镇星却无法接受，眼前的人好不容易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想起了自己应该是谁，断不能仅仅因为这不甚完整的记忆而疏远厌恶他。

他急了，忽然伸手便抓住了虞晴的臂膀，忍住了要把对方揉碎，摁进自己胸怀里的心思，尽全力控制住了力气，不至于把对方弄得太疼。

他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哑着嗓子说道：“虞晴，你说的一部分虽然是事实，但那不是全……”

“保护我？那我还真谢谢您的‘保护’了，镇星大人，请放开我。”

虞晴挣扎起来，但镇星明显不让。

“阿晴，我真的没有要害你的心思啊！”他苦口婆心到如此地步，虞晴依然听不进他的话。

镇星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管虞晴信不信，想先把当时完整的事再复述一遍给他：“那时候我……”

却被不耐烦的虞晴打断了。

“请唤我虞晴，我还没跟你熟到如此亲昵，镇星大人，你现在只是我的灵兽，如果不想被我强制抹消理智变成傀儡的话，请自重。”

虞晴的灵力已然放出，镇星感觉得出来，此时的它们正不怀好意地紧紧缠绕着他，就等着主人的一声令下。

我满心期待着你能够自己想起我，想起我们曾经的过往，不光是那些痛苦的，也有美好而真挚的过往。

结果始料未及，你却先想起了最糟糕的部分。

这样的结果镇星除了苦笑外，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和心情去面对，他有些绝望地摇摇头，然后咬了咬自己的唇，直到尝出了血腥味时，才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你抹消吧。”

“……”

“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对你我都会好过很多。”

至少虞晴不会这么为难，他的心也不会这么痛了。

“你！”虞晴气急，他原本也只不过是一时之下的气话，刚说完就后悔了，但没想到镇星竟然如此乖驯地答应了他的威胁，几乎让他心底劈啪作响的怒火烧得更为沸反盈天。

只是目光一触到镇星那张透着哀切的笑脸时，虞晴的心里被钢针结实地刺了下，很不是滋味。

他深吸一口气，憋了一会儿，才忍着没将那口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罢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滋味，也并不好受，我深有体会。”

然后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虞晴生怕再多留片刻，自己就会软化在那双满载着盈盈波光的瑞凤美眸下再也无法脱身，只得愤懑地回头摔上门躲进屋里，才能逼自己不必再看到对方无助的表情，让自己不再受制于那些过往的美梦。

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以前他不信，也曾嗤笑过，但现在是真的信了。

情殇之后，裂痕犹在，他跟镇星，恐再难回头如昔了。

镇星没有跟着进去，他知道，此刻虞晴的记忆尚没有完全恢复，哪怕他追进去解释再多也是无用，在对方听来不过是堂而皇之的借口，不会信的。

想来那缕承载着剩下记忆的地魂就跟自己的最后一块力量碎片在一起，指不定此刻它们就在荧惑的手中。

说不定也已经……

镇星紧紧闭了下眼，这个想法过于悲观，他深吸口气，赶紧将之排出脑海。

他慢慢踱到院中，回头望了眼紧闭的大门，再转过身慢慢地往蓝花楹树下走去。

等摸到了树干，他便忽然像被人卸了力一样，靠着树干猝然倒下。

从早些时候开始，镇星便一直忍着毒发的痛楚，不让任何人察觉，离开旁人视线的此刻是再也坚持不住了，青白的脸上密布几不可查的一层薄汗，现在才凝结成大颗珠子沿着额头直往下坠，呼吸也从忍耐着的平缓变得急促起来，呜咽的声音从他咬牙紧闭的嘴角泄露出一两声，但他没有太过放肆，深怕屋子里的人听见会心神不宁。

这本就不是虞晴的错，那时候他不记得，也并不知道，怪不到他头上。

一切不过都是镇星心甘情愿罢了。

虽然为了训练自己的耐毒能力，苦中作乐地喝出了一身好酒量，但真的面对甜蜜十足的糖块时，却还是如此狼狈。

他颓废地趟靠着树干，仰望着头顶的一层蓝紫流萤，几株残花缓慢飘落于他身上，他却连捻起它们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所谓怜爱惜花之意了。

镇星苦笑着只能吐露几声清浅的呢喃，几乎还没飘远，就被这暗香浮动的晚风吹得四散。

“我会一直等你。”

等你彻底回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