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一个红衣女子走进沙漠,沙漠的中央有一弯月牙形的清泉,泉边有一座道观。沙漠的那头是敦煌,有绚丽的壁画,和空洞的风声。
万千石窟,当时定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现在只余风声,繁华之后便是没落和寂静,这是自然规律,不必悲伤。那女子特意如今来寻访,就是为了这份寂静,即使只剩断壁残垣,至少它们真的存在过。凭借想象力去追寻自己心中的美,是幸运的。
红衣并不是那么鲜艳,而是像日暮宫墙的色彩。一头长发用同样色彩的丝带编成发辫,发尾系着两枚银色小铃铛,走路时发出清脆细碎的声响。她的面容隐在面纱背后,一双眼睛分外清澈。手腕足腕处缠绕绑带,十分清爽。
“最初,我从来不说话,因为我害怕,没有人回答。后来,我习惯了这样的沉默。”
他们都说,我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所以在二十岁的时候,我离家出走,前往敦煌。这是从小到大我第一件想做的事,不管有没有意义,总要踏出这一步。踏出去了,才有新的可能。
只是第一次出门,我还没有学会照顾自己,比如按时吃饭,吃正常的饭菜。所以每天除了随身携带的水,我只吃干脆易携带的馍饼。也许从那时起,就做好了流浪的准备,流浪的人不会坐下来安稳地吃一顿家常饭,更不会亲手做。身后没有别人,没有牵绊,时间就不会等她,像风一样呼啸而去,你只能尽力去追赶,却不知在追赶什么。
那时我只想逃离,逃离熟悉得快要腐烂的一切。可是总有一天,我会心平气和地回来,拾起曾被丢弃在地的东西,拍去尘土,重新视若珍宝。
曾在清人笔记里读到一位被贬官员的文字:嘉庆四年十一月,初三日,行一百二十里,宿。迂道至金县,新月已上。县僻无逆旅,寄宿野人家。见禾黍满阶,纺车盈侧,觉田庐之乐矣。卧,甚适。
寥寥数字,却让我又哭又笑。茅舍低小,新月初上,禾黍满阶,纺车盈侧。一个流放者对这种恬静的田家生活情境该是怎样地向往。可是他依然心怀一时之乐安睡一晚,并无它求。
所以每当飘渺无所依的感觉袭来时,我总会想起那位走过很多路最终去往伊利的先生。只要活着,只要思想尚自由,任何时候都可以解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