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很顺利（1 / 2）

陆祥做手术的这天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平常的冬天中的平凡的一天。时晴时阴的天气，带着肆意的寒风。

王林调了休，阿姨今天也没有去卖菜，陆亭也请了半天假，三人就在冷冰冰的手术室门口，沉默而忐忑的等候着。

王医生进去的时候说了，手术时间大概就两小时左右，但对在外等的人来说，这两小时却比两个世纪还要漫长。

三人在惴惴不安的焦急等待中，终于等到了“手术中”三个大字暗了下去。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陆祥吸着氧气、吊着液体，还插着说不出名字的管子，像睡着了似得躺在病床上被缓缓推了出来。

一同走出来的王医生一边摘着口罩一边说道：“手术很顺利，麻药退了就会醒过来，让他好好休息，剩下的，就需要慢慢调养了，跟着护士回病房吧，有什么要做的要注意的护士都会跟你们说，等下我还有手术，晚点了我再过来看看。”

陆亭对王医生道了谢，跟上推着父亲的病床一同回了病房。

他和王林合力将父亲从移动病床移到自己的病床上，一一记下了护士的叮嘱，这才算是闲了下来，陆祥的麻药散去渐渐转醒。

“老陆，老陆，疼不疼啊？”周芳见他睁开了眼，上前握着他的手，一脸的心疼。

“这有什么疼的，打着麻药呢，就像睡了一觉。”嘴上这么说着，声音却显出了无力。

“等下麻药过了，有你疼的。”周芳嘴上虽是说着，眼睛里却是说不出的心疼，手也不自觉地伸过去捂着中年男人那因为打点滴而显得冰凉的大手。

陆祥憨厚一笑，并不在意，转过脸看向陆亭，不无愧疚:“孩子，辛苦你了。”

陆祥不知道，在他做手术的这短段时间里，陆亭已经将心里唯一的一点点难受消磨殆尽了。

当他看着冷冰冰的手术室，当他看着亮起的“手术中”三个大字，他在害怕。他害怕那种无能为力的等待，害怕那种无法温暖起来的冰冷，更害怕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灯灭了，门开了，医生走出来摇着头说一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一段时间里，他没有想其他任何人，一心一意都扑在了手术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现在看着面前能说能笑的父亲，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对之前的决定，他再也没有半分后悔，甚至有点庆幸自己的果断。

陆亭轻轻摇摇头，走上前去握住陆祥的另外一只手:“爸！我不辛苦，您辛苦了！”

周芳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此番变故，也终于让这个肤浅鄙陋的中年家庭妇女，对自己的继子渐渐生出了真心。

点滴要一直打，这边得有人守着，打发王林回去继续上班，留下周芳照顾陆祥，陆亭就回家去做饭，他只请了半天假，午饭做好送过来，下午还得上课。

先给奶奶打了电话，说了这几天学校事儿多，都不回去吃饭，便马不停蹄赶去菜市场。

陆祥还没有排气，暂时还不能吃东西，所以陆亭也就做了几个家常菜，阿姨一份，宁远航一份，打包好，迅速将自己的肚子填饱了，拎着两个保温饭盒出了门，他先去顶楼的花园小屋，将饭盒放下，给宁远航发了个短信，说家里有亲戚生病住院了，今天中午要一家人去医院探望，但是饭给他放出租屋里了，让他趁热吃。

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医院，饭盒递给阿姨，自己则守在床边，认真的看着点滴。

陆祥突然咳了两声。

陆亭脸色大变:“哪里不舒服吗？”

陆祥摇摇头，一旁端着饭盒的周芳抬起了头:“王医生说了，咳嗽两声，甚至咳出血都是正常的，说是这样利于恢复。”

陆亭将目光从阿姨处移回来看向父亲，得到父亲肯定的目光:“王医生是这样说的。你别担心。我这是在给肺做运动呢，呵呵…咳咳…”

话刚说完，又咳嗽了两声，陆亭赶紧上去想要给他拍背，可是看着眼前的人，扎着管子躺着，也实在是不好拍啊，只有作罢，又在椅子上老实的坐了下来。

此刻再来回味刚才父亲的话。还给肺做运动？这还是头次父亲在自己面前讲这样的冷笑话。经过这段时间，父子两之前的那害羞的温情，也似乎终于活泼了起来。

除了宁远航，现在自己在父亲面前也没有其他秘密了，一家人都知道他晚上还要去打工，这会儿他也不用装了，径直在陪护床上睡了下来。

等他设置的闹钟响起，从午睡中醒来，眼睛还未睁开，就听见了李南江的声音。

陆亭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他顺了顺一头乱哄哄的头发，扯过搭在床边的外套穿上，从床上起来了。

“醒了？”李南江打从进病房开始就一直在关注他，陆亭睡着的样子，这是他第二次见，仍然很可爱。

陆亭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才迟钝的点了点头:“嗯，待会还要上课。”挪了两步，在父亲床边站定。

目光移到桌上的各种补品水果，都是些贵的。

陆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跟着解释道:“都是小李送的。我都说不用不用，哎。真是太客气了，本来都帮了我们很多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