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死（1 / 2）

“成副队，我听说您是因为任务失败才下调基层的。”

余莺蒙头擦了一会儿桌子，长卷发垂落在干净的桌面，眼神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偷偷看向成南。

“什么任务这么严重啊？”

“没什么。”成南眼皮不抬：“第七世界失败。”

余莺手上动作停下来，眉眼忧心地看向他：“您......”

成南一脸平静地瞟她一眼，将脏抹布丢进水盆，他嘲了声，也不知道是在嘲谁：“你不要那么看我，都一年前的事了，第一编队早把层数追回来了。”

余莺看看他，几秒后，微笑了一下：“哎呀呀。”

成南道：“你好了么？好了我去倒水了。”成南说完就扯过她手里的抹布丢进盆里。

余莺哎呀笑了几声，劈手夺过成南手里的水盆，将他推搡到椅子上，说不好麻烦上头的精英做这个，她来就行了，于是殷勤地出去倒水了。

成南耸耸肩，没拦她。

余莺走远，成南坐在自己办公隔间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回忆起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第七世界失败，呵。

成南控制不住地想要捂脸发笑。

他真的很幸运。

第七世界的行动里，藏在通风管里的他没受到太多核心脉冲的波及，争分夺秒飞奔出来，读秒躺进传送舱，脉冲席卷大地，成南被脉冲震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又在铺天盖地的白光里被传送回来，濒死逃出生天。

成南的脑部受到核心脉冲灌输的过大信息量，精神面临崩溃的他很快秘密转移到一座海岛上。穿着单调的病号服，吃着单调的病号饭。

身体健全的正常人被迫每日重复单调枯燥的心理康复训练，他被告知他有病。

成南在远离尘嚣的一座海上孤岛靠着营养机苟延残喘一年，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二十四小时医护人员全程不间断陪护，心理医师定期考核他的精神状况。

他每天醒来就只能坐在海岸边发呆，眺望漫无边际的大海。

实行保密程度为一级安全模式的全封闭式保护一直持续到上个月。

成南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和社会脱节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离开这个世界太久了，久的都认不清世界的模样了。

当他被降职掉岗的时候，只有满心的迷茫。

这种迷茫一直持续到昨晚。

只有昨晚临行前，家有二胎美娇妻为老不尊的老队长项樊文带着因果论爱好者徐磊同志敲开了他的门，语重心长地给成南讲解Z组的情况，问他对这有什么感想。

问他，对于那个位于字母表底层，食物链底层，从雄赳赳气昂昂的万兽之王一路堕落成窝在破房子里哼唧唧病猫的废柴Z组.....

问他有何感想。

谁都能看出来这里头有猫腻！

成南在海岛上漂了一年，还不至于漂到脑子进水！

成南想也不想，对项队翻了个惊天白眼：“不是挺出息么？至少还留在组里。都闹成这样，还没给踢出去，关系户么？”

项队点点头：“他们还真是关系户。”

成南：“......”

行吧。

成南仔仔细细地把那一摞资料看完了，理了理递回给他，手抵着唇思虑片刻，静静道：“说实话，我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作死才能从排名A一路掉到Z的？”

成南目光扫过项队怀里那叠资料：“不至于组长一个人脑子有坑作天作地，团队任劳任怨陪着他作吧，吃饱撑的？”

项队眉头拧起来，啧了声：“据说真是团伙作案。”

团伙作案......

真有这么一群吃饱撑的组员。

徐磊奇道：“很团结嘛。”

成南不置可否。

徐磊看了眼资料，背着手汇报情况，集中重点描述了一下基层的26个组，成南听完都要被那团结友爱的氛围感染到。年轻的第一编队副队长动容地忍不住嘴角抽搐。

成南算是明白了。

56个民族56朵花，26个字母，26个亲家。

26字母组倒数七个组的兄弟姐妹们非常团结，血浓于水，非常护短，秉承敌不动我不动的友好关系，非常默契地集体在第一世界死磕一年，反复横跳.....

组织希望能施压有一点浪推上去。

项队拍拍成南抽搐的脸颊，帮他活动活动面部肌肉以免神经坏死：“简而言之！底层的菜逼贪生怕死，上头怕吃白饭这事传出去难听，辱没组织对外英勇的形象......故委你以重任，重振后辈雄风。”

话外之音，你这块海上漂回来的冻冰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去带带菜鸟。

老队长说完，手指了指他的胸口，示意成南赶紧把胸前挂着的工作证摘下来。

他今晚上门主要为了这茬，早摘了早收工。

成南冷笑，开始摘工作证：“这破组织还有形象呢？”

徐磊在一旁使劲戳他的腰，满脸郁闷，觉得自己这个同事是真的缺根筋：“你丫都要走了少说几句吧......”

徐磊琢磨了两下，欲言又止地瞅着成南：“你说，是不是海上天太冷，你又这么冰，情商被冻的缩回去一大截？”

成南淡定地看他：“那夜里风凉，以后我不在，你记得多穿点御寒。”

徐磊虎背熊腰一东北汉子，乍一下被成南这么个弱不禁风身板的人这么关心，浑身不适应。

徐磊鸡皮疙瘩炸了一地：“你......”

成南异常冷淡地瞥他，冷的字都结了一层冰渣子，肉眼可见的寒气扑面：“......因为你智商被冻的缩回去了。”

成南冷冷补充道：“......再冻就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