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奥林披上奎恩给的粗麻长袍，掐掉或长或短的线头，端坐在客厅里。说是客厅，也不过是铺了几张粗木桌椅的仓库罢了。墙角堆满货物，货物上盖着破布，透出层层叠叠的气味，乍一闻，甚至有助食欲。
奥林从未闻过这等气息，心生奇怪，动用恶魔的嗅觉探测，才辨出究竟：深海怪鱼的腥咸、妖鸟的檀香、魔羊的膻，加上花草香料的魔药气息，倒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门突然开了，奎恩苦着脸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夫人和两个护卫。夫人身着贴身的黑色纱裙，手持金色的扇子，衣裙扇子无不精雕细琢、充满繁复的纹理，和奥林的单色长袍形成鲜明对比。
奥林见状，知道这是贵族，赶忙起身。
奎恩对黑裙夫人说：“这是诈尸的，自称什么‘先生’。”
黑裙夫人望向奥林，不由退后一步，扬起扇子掩盖表情，但眼神之中藏不住惊讶。
奎恩对奥林说：“这是房东蒂朵夫人，整条街上的产业都是她的。”
先前等奎恩出去的时候，奥林在门口扫视街道。街道上起码有二十间店铺，如果都是蒂朵的，可谓是一方富户了。
蒂朵注视着奥林，说：“奎恩和我说了，‘先生’，你的死而复生是个意外。”
奥林对蒂朵颔首，说：“为您造成了损失，实在抱歉。”
蒂朵见他不失礼节，就稍微放缓神色，问：“你是什么人？”
奥林回答：“要论我的职业，可以说是魔法师。众所周知名字是魔法师的秘密，不能告知，还请原谅。”
蒂朵皱起眉头，说：“隐瞒姓名，难道你真是古代人？”
在当今的迪兰，魔法师已经成为宫廷的职业官员，官名为“宫廷法师”，其姓名也登记在籍。魔法的使用、魔法物料的销售、一切和魔法相关的事务，都由政府严格控制，针对姓名进行的诅咒法术也早已失传，和两百年前的艾洛温截然不同。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毕竟没有谁见过活的古人，死而复生的也没有。场面一时十分安静，最后所有的目光都投到蒂朵身上。她作为房东，总要拿个主意。
蒂朵沉吟片刻，对奥林说：“你死而复生，虽然是个意外。但在我的房子里发生，就算你欠我一命了。而且你在此也没有着落，为我工作、补偿房产，不过分吧？”
奥林说：“当然愿意，否则我的良心也会备受谴责。”
蒂朵对护卫摆摆手，就离去了。
一个矮壮的护卫对奥林说：“看你人高马大，做体力活正好。外头有架马车，等会就把小麦粉送到集市的商店去，你去送货、卸货。”
奥林点点头，跟着护卫走到房间外，阳光灿烂，甚至沾满泥泞的马车都无比可爱了。
毕竟还是活着好。
奥林走到车夫旁边，说：“劳驾，我是蒂朵夫人新雇的搬砖工人，和你去送货。”
车夫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身材健壮，见奥林来打招呼，就请他坐上马车，向集市去。道路泥泞、原本是石板的地方深陷，露在外面的石板也碎得七七八八。马车在上面走，几乎把奥林的五脏六腑颠出来。
这个地方的基础建设真是不堪入目，莫不是被卖到乡下来了吧，奥林心想。
路上多是采买的妇女和送货的马车，道路拥挤不堪、寸步难行，奥林打了个隐身法术，下了马车，跟着人流步入集市。
他先转向蔬菜摊，因为曾随工兵行军，到过多个国家，他对底层大众的食物有些了解。蔬菜的种类或许能呈现时代的变化。
奥林向摊位看去，除了他熟悉的卷心菜、洋葱、鹰嘴豆，更多了一种红色的圆形植物。他不由拿起一个捏了捏，植物瞬间烂碎，流了一地汁水。
“西红柿怎么炸了！”摊贩惊呼，“一个铜币的损失！”
奥林赶紧收手，擦干汁水。望向别的菜篮，见还有一种土色的近圆形植物是他没见过的，而担心再次用力过猛、引起骚动，就打消了碰触的想法。
趁着人群还在研究破损的西红柿，奥林溜了出来，继续前行，进了一个裁缝铺。铺子里摆着几件朴素的粗麻衬衣，一件黑色的裙服，花纹的式样和先前蒂朵穿的类似，搞不好是她的惠顾。店主正在算账，奥林看着账本，大致推测出当今的经济状况：
一枚金币等值一百枚银币，一枚银币等值十枚铜币。一件棉麻衬衣的价格大约在一枚银币，最低级的伙计的月薪是一百枚银币，不按金币发放。物价比两百年前膨胀了十倍。
趁着一位客人进入裁缝铺，奥林闪身出去，往前走了一段，发现一个岔路口，过了这个路口，道路就通畅多了。
奥林回到马车上，问车夫：“我初来乍到，不知这路为什么又挤又泥泞？”
车夫回答：“最近总有海中魔兽的信使上岸，据说它们一上岸，道路就是这样难走。”
海中魔兽？什么魔兽？马车一个颠簸，把奥林的疑问塞回肚子里。
这时，马车也过了岔路口，前面是宽敞的大路，商店门口的伙计看到他们，挥手打了个招呼。车夫不由快马加鞭，向前赶去。
看样子等会卸货就行了，奥林不由盘算起报酬来。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泥水是怎么计价的，如果买得起材料，就先把蒂朵的房子修补好。
没等奥林算完修补的泥水材料，一只黑猫突然蹿过马蹄，猫后面跟着一个小男孩，直奔马车而来！
“危险！”车夫大喊，拉住马匹，而马先前跑得过快，一时难以停下。
奥林侧身拉过缰绳一抖，魔力传到马匹身上，硬生生地改变了马匹的方向。奥林把缰绳甩给车夫，自己跳下车去，灵巧地穿过马车和马匹。他左手拎起黑猫，右手抓住小孩，跃到道路另一侧。
马车倒下了，装满小麦粉的袋子全部倒在地上，冲击使袋子破裂开来，浅色的小麦粉洒落，和深色的泥浆混到一起。
小男孩钻进奥林怀里哭了起来，猫嘶嘶哈哈地叫，耳朵紧贴头壳飞起。
“没事了。”奥林揉了揉孩子和猫，心中却想可别被孩子父母赖上。
商店的伙计望着泥地，说：“小麦粉都撒了，这可怎么和蒂朵夫人交代？”
奥林看着满地的小麦粉和泥浆，风一吹，星星点点的小麦粉扑到他身上，把长袍染白。
这时，旁边走过一队身着轻甲的军人。军人们见状，其中一个对商店的伙计说：“店铺的损失令人难过，还是快收拾干净，免得耽误其他人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