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半满（1 / 2）

天光云影徘徊，惹得人疑云动船不动。白容止睁眼望云波变幻，那边云矜言则淡淡道：“为何一再放过？”孟子栀之行，他看得透，却不赞同。

“看我心情喽，你不也和我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么？”白容止悠然道，“我现在觉得掺和这些事儿，怪没意思的。我就想把阿娘找到，其它我一概不管。”

云矜言伸竿在船舷上一敲，眼中含警告，“酒拿来。”

白容止惨叫一声，“不要！你让我解个馋嘛！”

“不行。”竿子都要敲到白容止头上了，他还是抱紧了坛子不撒手，云矜言毫不动摇，“你一滴也不许再碰了。”

“你让我喝一口会死啊？！”白容止怒道，酒香于鼻尖徘徊，挠得他心痒痒的。

“你已经喝过一口了，拿来。”云矜言淡淡道。他就知道对待白容止就不能有丝毫松懈，这人最擅长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白容止坚定道：“不给，有本事来拖。”

云矜言暗自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白容止，后者充满挑衅意味地一抬下巴，眼睛眨巴眨巴，透出一丝兴奋，似乎很期待云矜言扑过来。

二人一头一尾对峙了一阵，云矜言只得道：“就喝一口，喝完给我。”

“能不能存着以后喝？”白容止见他松口了，乐呵呵地放下下巴。

“不能。”云矜言直截了当地拒绝。

白容止眼骨碌一转，“其实我一口蛮大的，分着几口喝成不？”

一次喝一口，一口喝一坛，白容止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而云矜言只是不咸不淡地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容止一撇嘴，愤然道：“一口就一口！”他一把扯掉封口，憋住了劲，仰头给自己灌下一大口，且势头旺盛，大有将一坛子酒喝空的架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朝有酒，当然要今朝醉！

云矜言一撑长篙，身如轻燕滑向白容止。白容止一直留心，见云矜言真的来抢，起身欲躲，却是此时船身轻晃，他腿上一软，险些掉入水中，云矜言眼中一沉，伸手护住白容止，后者见他已在身前，也不推开，不怕死地又喝了一大口，云矜言劈手夺下，直直伸到身后不让白容止够到，同时身形向后掠去。

白容止迅速看他一眼，心道一不做二不休，猛虎扑食般向云矜言撞去，云矜言灵巧地躲开，岂料他行动太快，白容止用力又太猛，这一扑没刹住，直直栽向水面。

这一遭变故来得快，快到白容止只来得及在心里骂娘，腰上便是一紧，眼前天旋地转，下一刻他已猝然摔落在船内，脑后望着云矜言的手，身上一重，是云矜言也被他连累，摔在了他身上，正好压着他，于是不偏不倚，四目相对，呼吸相撞，船只吱呀一声惨叫，像是一声难听的笑。

白容止脑中轰然一声响，一片空白。

他们挨得太近，近得水声都容不下，只有二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打在耳边，擂鼓一样的响，又柳絮一样的轻。

近得若是谁鬼迷心窍，便又是一个忘情的吻，一如昨夜莲台之上，冲天烟火围拥之下。

白容止怔住了，愣愣地望进云矜言眼里，那双眸子里的自己有点蠢。

不行，这样不行。

太近了些……

白容止嘴唇动了动，有些生硬地说道：“起来。”

云矜言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爬起，白容止默默扯住他的衣袖，云矜言低下头，一片阴影落在眼中，遮住了他眼中的复杂。

白容止拉着那袖子，认真地反思了一会儿，觉得过错。还是在自己，毕竟是他先耍赖，若他是云矜言，会气得把自己团成球塞进酒坛，绑上石头沉到河底。

他这么想着，便诚诚恳恳道：“我错了。”

云矜言声色不动，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白容止心里便莫名发慌，用力扯他，叫道：“应我一声应我一声，你不应我心里慌。”

云矜言仍是不语，白容止打量着他的脸色，继续道：“我很诚恳地道歉的。我以前揍人都不会说我错了。我真受不了没酒喝，我知道，这东西伤身，可我真的忍不住。”

云矜言顺着白容止下拉的力道坐了下来，望着别处。白容止知道他听进去了，说道：“我不该和你耍赖。”

云矜言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不该得寸进尺逗你玩。”白容止道。

云矜言又轻轻应了一声。

“我不该叫你起来。”白容止道。

云矜言刚要应，忽又顿住，终于转头目光沉沉地看着白容止。白容止灿然一笑，“还生气吗？”

云矜言轻声道：“没有生气。”

“那你刚才不理我。”白容止玩着他的衣袖，揉皱了又抚平。

云矜言沉默半晌，诚恳道：“我以为你生气。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