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稚（1 / 2）

柳庄外，一弯小河碧柳掩映，满镜的绿影婆娑，河边横着几块大青石板供妇女浣洗衣物。柳庄有路不拾遗的好风气，故而捣衣砧直接被大大方方扔在了石上。早春二月是出郊踏青的好时节，丱发少女聚在那几块被洗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上，踮着脚折柳枝编花环，笑声如银铃。

“姐姐，你这身衣裳真好看！”一女孩提着裙子，艳羡地望着另一位容貌姣好的姑娘，“看这绣花样式新颖，从未见过，又是从淮扬下来的吗？”

那备受赞誉的姑娘一抬头，笑道：“正是！我爹爹上北川做生意，路过淮扬便给我挑的。”

淮扬人烟阜盛，以其钗环首饰之精美、衣裙鞋袜之绮丽而为天下女子神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传闻淮扬女子皆身形纤盈，衣裙飘带，其所穿所着往往为天下女子争相仿之，一有新式，天下共追之。哪怕从前在宫闱之中，宫女嫔妃穿戴也盛行淮扬之风。在淮扬东门街上所逢男女装扮几不重样，皆优雅得体，有仙人神韵。

“我爹说，淮扬不仅女儿好看 男儿峨冠博带，或胡服短射，皆是风采非凡。”那少女编好了花环，往身旁姑娘头上一套，捂着嘴笑。

“若说风采，可有昨日远道而来那几位公子俊俏？说是仙人下凡我也信啊！”刚刚及笄的女孩捧着脸，双目放光，“而且看样子贵气得很，必是大户人家啊！”

“什么大户人家，没听茶房的小二说吗？那是修仙的道士，自然凡人比不上的！”容貌较好的少女一脸神往与怅然，“只是我都没见过仙人身姿，真是好气啊……”

女孩捧着圆滚滚的包子脸，一脸苦恼道：“姐姐，你最好不见。”

“为何？”那少女不解，其余人也纷纷看来。

女孩捂着脸不说话，耳根却在发红 ，少女们只顾催问，有一急性子干脆直接用手推她。女孩不耐地分开手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突然变得惊恐万分，尖叫道：“啊——！！”

身边人都被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只见一人黑衣蒙面，鹰目内凶光毕露，踩着一柄长剑飞驰而来，血色散落河间，晕开无数血花，引来了河内喜食肉的大鱼，绕着那血珠滴落的地方饶有兴致地打转。

柳庄庄主不许庄内人胡乱捕杀野味，故河内的鱼不怕人，而且长得颇大。

少女们提着裙角惊慌失措地逃，那黑衣人却理也不理她们，似乎极迫切地想要离开，仿佛身后跟着洪水猛兽。

黑衣人刚掠过那青石板，突然另一道破空声至，一白衣人如踏光华而来，广袖云纹，眉目如月，如同烟华空云般飘渺清冷，碧空春柳也为之失色。只见那广袖一甩，铮铮琴声如天外穿来，破开河面，激起重重水屏，夹着狂风朝那仓皇逃窜的黑衣人袭去，将那人狠狠拍下。

水幕落下，如甘霖降至，狂风平息，那白衣男子居高临下，垂眸凝视，如万山青崖上耸然一道巍峨雪峰，寒意凛然，叫人不敢直视那眼中万古不化的冰川。

那是云家“琴”字号首徒，云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