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饮冰（1 / 2）

近午，柳庄酒窖。

柳庄以“天下酒庄”之名闻名，传闻世间美酒，上至千年琼浆，下至百年陈酿，无所不包，无所不揽，悉录在册。尽管先前有所耳闻，然而毕竟道听途说者云，来此时又不见有什么酿酒坊，本是不屑一顾，但当真位于那气势恢宏的底下酒窖时，云家的众人皆不由得为之动容。

地窖阴寒，每只酒坛小不盈怀，列于架或地上，大则需合抱，靠墙陈列，坛身冷硬如玄铁，可其中确实装满了能让人醉生梦死的仙酿。这地窖看着竟比地面上的大宅子还要壮阔，也不知是世间多少酒痴魂牵梦萦之所。

“我们来这里干嘛？你们不会觉得藏在酒坛子里就能躲过闻空琴了吧？”云风猎踢了踢脚边小小的酒坛，不料酒坛太轻，这么一下险些翻倒，云风猎反应快，用脚一勾，又把它勾了回来。

云笛啧了一声，躬身小心将坛子抱起，端端正正放到架上，同其余一般大小的酒坛摆到一起，然后不善地看了一眼云风猎。云风猎被他这么一瞥，只觉莫名其妙，又是个不甘示弱的性子，当下回以更加锋利的眼神。

云明澄背后似长了眼，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二人又无声的卯上了劲，无奈地摇了摇头，口中道：“云笛，你在哪里发现的取酒处？”

云笛收了眼，上前几步，领着他们三人到一处阶梯，那石阶似乎有些年岁，经年的踩踏令其磨得光滑。他们一路向下，幽闭的通道内愈发阴寒，只有石壁上明珠光辉淡淡。

“柳家的酒窖分三层，越往下越小，酒也越好。”他们下到二层，云笛随手一指，道，“这些酒都是供给名门大家还有王侯贵府的，御酒那都放在最里面的阁子里，金笔批话，都是天子亲笔。”

云风猎咋舌：“这还只是二层？”

“放二层不错了，勉强看得起那些贵胄吧，喏，角落里那一小点，是放毒酒的，从不用。”

柳青酒在酒上面不含糊，就是有点收藏癖好，什么都要往怀里收，原本这地窖还没有这么大，为了装下他那千奇百怪的酒类，硬生生扩建好几次。

“那和这供酒放在一起？混了怎么办？”云风猎挑眉。

“那就恭贺他们能喝到人间极品毒酒，运气好的最好来一杯鸩酒。”云笛目不斜视，“据说鸩酒是用鸽粪泡出来的。”

“……鹤顶红呢？”

“那种凡品我们看不上，都拿去浇花了。你看，院里那株海棠长的多好多艳，都是给浇出来的。”云笛一边带着他们走，一边面不改色地胡扯。

“……是不错，你们回头换成砒霜，试试看会不会长出白花。”云风猎居然认真地同他一起胡扯，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对石家那两个姐妹的深切厌恶迁怒到了无辜的海棠树上。

“……”云明澄对如何残害一株无辜的老树并无心得，加入不了他们的探讨，只能和云矜言一同保持沉默。

但这沉默又有点不同。

云矜言是冷淡惯了，而云明澄则是在沉默之中望着云笛和云风猎胡说八道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