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包不回（1 / 2）

包不回是京畿总捕。

这本是个苦差，不过包不回这样刚正认真的汉子，倒是甘之如饴。

这日太平无事，入夜后他便收了工换了便服。如旧例，他去焗阳城下城的面摊吃一碗清水挂面。以他那点俸禄，偶尔吃点好的也差不多就是加个鸡蛋加点排骨这样。

不过今儿，伙计送来了一壶酒。包不回皱起眉：“尚二，我没要酒。”

“我请的。”江雨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筷子笼里取了一双筷子就迅速开吃。

“我的面，你吃了，我今晚得饿肚子。”包不回说着，却是一脸笑容。

江雨潇招手让再上了碗面，说：“难得出来，还挺想念之前一起围炉吃火锅的日子。”

包不回说：“现在天热，吃不了锅子。”

“诶——”江雨潇白了他一眼。

“更何况，我们那一班兄弟，原来可以围一大桌还要挤着坐，我记得你总是站着的，站在王上身后······现如今，少了那么多人，王上也已是漪洲国君，在没有围炉夜话那么好的事情了。”

江雨潇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凌景业明日到焗阳。”

包不回也自己斟了一杯，摇了摇头：“这种人，怎么没让他死在牢城营？真是没天理。”

江雨潇垂下头：“你果然还是忘不掉那些事。”

包不回的眼神冷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兄弟，不会有人让他活到现在。”

江雨潇用指腹摩擦这白瓷的酒杯外壁，道：“云建翮的儿子说，殿前诘问之事，是凌景业透出的。”

包不回仰头灌下酒：“若是真，我会上疏再开审判。我不能报私仇，律法自有公道。”

江雨潇垂下眼帘：“凌景业的孩儿刚刚开蒙，送去的是清辉早年开的书院。”

“你居然把他的孩子送进了清辉的书院，讽刺。”包不回别过头去，虎背熊腰的大汉，红了眼眶。

江雨潇说：“怎么办？那是我的侄儿、我妹妹唯一的孩子。我需要哭吗？哭我年少时让他玩过，然后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去他府上当丫头被搞大了肚子？”

包不回将手搭在江雨潇肩上：“兄弟，你知道我不是想刺激你。只是凌景业害了太多人，如果不是他，清辉······清辉或许会进吏部或者工部，他那么想大展身手，给王上写了那么多策论，却······看不见那些东西一点点实现。”说着说着，这汉子居然啜泣起来。

江雨潇望向他，心里头空空的，本该有泪，可一点也哭不出来。

在那个黑暗的时期，每个人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最后的最后，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黎明的到来。

包不回忽然问：“王上知道凌景业回来的事情吗？”

江雨潇说：“怎么会忘记呢？若我死在那时，凌景业怕是活不到今时的。我也知道，你们不动他，就是因为我。可这样，我会好受吗？”

“兄弟，不要做傻事，我是京畿总捕，若是你做了，我就不得不动你了。”

江雨潇扯出一袭笑颜：“不回哥放心，如果要做什么，当年我就会做。此番凌景业回来，我只怕他有他想。朔北十酋的使团将至，决不能横生枝节。”

包不回吸了口气，说：“明日会和雷兄弟会面，商讨巡捕与禁军配合之事。”

“向冲又违反军令，被丈责三十，现在在家里睡着，明儿来见你的是凤奚君。这次又见不到了。”

包不回拍了拍脑袋：“这个小子，还是长不大。不过凤奚君······旧门阀还有过问世事的吗？凤小侯爷亲自出马。”

江雨潇说：“主公的主意，不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凤奚君乃是漪洲七大世家硕果仅存的侯爵，京畿之地正好在他食邑附近，他的府兵将被一同征用，编入禁军名下。雷向冲说，记为巽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