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卷第三章（1 / 2）
第三章
李若庭提议去洞口山坡上，中秋自然是要赏月才算中秋。
入了夜的深山凉意更甚，二人盘腿并坐着，面前摆了一只烤山鸡，还有几样李若庭带来的点心吃食，燕慈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梅酒甘甜香气扑鼻。
墨山到了夜里总是随着夜色消失，或是捕食或是玩耍，此刻也不知去了何处。
李若庭摆弄手中的纸灯，泛黄的纸做出来得灯，怎么看也不像墨山，倒像是一只家猫，家猫长着金色大眼，多了几分可爱颜色。
“尝尝。”李若庭放下纸灯，拿起一块月饼递给燕慈。
燕慈接过咬了一小口，酥皮裹着枣泥馅，甜得牙齿唇舌黏成一团分也分不开。
李若庭撑着下巴，见燕慈咬了一小口后便不动这月饼了，捏在手里喝另一手里的酒，笑问：“师父也不喜欢吃？”明亮的月光洒在周身，照得他灰衫泛白，脸上被镀上一层柔光，本就柔和的线条随着光晕变得模糊起来。
“我也不喜欢吃，太甜了，不过还是带了两个回来应景。”李若庭见燕慈眉头微微皱起，连忙端起另一碟杏仁酥递上，“这个好吃！我很喜欢！”
燕慈连吃了两块，才拍净手继续喝着酒，望着远处黝黑的山峦道：“你何时下山？”
“明日清晨便走，墨山送我下山后我乘马车就好。”李若庭咬了咬下唇继续说：“我最近进了一个门派，那是……”
“你能照顾好自己就好。”燕慈把话打断，饮尽最后一杯酒。
他不想听，半年来他态度冷漠决绝，不主动带话给李若庭，也不过问李若庭下山后的任何事。他不敢问，他怕自己问了就要想，想了就要去寻。不知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直到这次李若庭带话来要回来，他心想应该是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了。
半年来他体内灵力充沛稳固，凡事不愠不火，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开始他一人住在这深山中的时候。
他每日练功打坐，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就见一次，又如何？
可他错了，那种失控的感觉要把他的神智啃噬干净。
“那就说说别的，我收了个小跟班，可胖了，可听我话了。”李若庭打开胳膊比了比，他试着说点别的，他也许不该说关于门派的事。
听墨山说，燕慈第一次出现在这山里的时候带了把剑，却把剑沉进了山里的深潭之中，之后便在这洞穴中住了下来。
也许他是厌恶了外面世界的风雨才来这深山重定居，像传说中那些隐居的世外高人一样，不管原因是什么，他肯定是不愿意走出去的。
燕慈这样武功灵力高强的人，也许曾经也是哪一门派的长老，座下好几百个弟子，或是行走江湖的游侠，已梦为马行侠仗义。他有过剑，那应该是剑修了，剑修在各门派都是十分炽手可热，作战能力高强。像燕慈这种弃了剑都能与墨山相斗还不输的剑修，应该是极出色的了。
但看燕慈整日披头散发穿大袖黑衫的样子，又觉得不像无尘顶那些剑修的样子。但李若庭绝对不相信燕慈是反派人物被追杀才躲进深山的，燕慈不是坏人，他知道。
再说被人追杀为何要沉剑？剑修没了剑拿什么保命，除非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干嘛又久居深山老林？这根本说不通。
燕慈望向张开胳膊出神得李若庭，眼神放空了，嘴唇微张着，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索性一把把人搂住，起身足尖一点轻飘飘地落在山坡旁一棵高大古树树梢上。
李若庭的惊叫还在嗓子眼里没出口脚底就踩实了，憋得他抱着树干喘粗气。
“这里赏月更好。”燕慈说着放开搂住李若庭的手，自顾自走到一根粗壮的树梢上坐下。李若庭抱着粗壮的树干安全是安全，可压根看不到月亮。望向头顶漆黑茂密的树冠和几丝漏下的月光，李若庭干笑两声道：“是啊，更大更圆了。”
翌日清晨，李若庭给墨山全身按摩了一遍，除了尾巴，皮毛都被李若庭理得顺顺溜溜。
“师父。”李若庭跨上墨山，看着燕慈道：“我走了。”
燕慈颔首，伸手摸摸墨山的头，动作是轻柔，语气却不太好：“跑慢点，不然回来跟我练练。”
“等爷回来就练！”墨山舔舔自己的尖牙对燕慈低吼一句。
“它说什么了？”燕慈问李若庭。
燕慈深邃的眼乌黑的瞳，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它说好的，不用你说它也会慢点。”李若庭面不改色道，眼神还特别真诚。
谁让就他能听懂墨山在吼什么，这么多年他不知道在中间胡编乱造了多少次，要师父听得懂墨山说得话，估计更要打得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比如燕慈抓来给李若庭学习得灵兽，被墨山一口给吞了，再比如墨山抓得玩具野兔子，被慈拿来烤了，再再比如墨山想让燕慈跟李若庭一样，给它按摩挠痒顺顺毛，燕慈伸出一条腿。这一人一兽一言不合就开练，准确来说没有言，墨山看燕慈不舒服了就要抡起爪子开始拍，燕慈看墨山不顺眼了就开始擒拿豹子一百招。
李若庭就拿着吃喝远远看热闹，精彩之处还会喝彩，反正没人也没豹会受伤。
可今天不是时候，燕慈昨天还身体不适，李若庭认为燕慈应该好好修养，而墨山要送他下山，还是不要浪费体力比较好。
“那好，去吧。”燕慈说完转身走向洞穴。
就说这句？
李若庭望着这人背影叹口气，他还想问以后能不能两个月回来一次，还想说万一身体更不适了一定要告诉他，最想得就是把燕慈绑下山去医治，虽然他还没能找到可以医治燕慈的那个人，但他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回无尘顶之后便是弟子试炼，那时一定能见到炼药长老本人，也许能找到医治燕慈的办法。李若庭想到这便紧紧俯身贴着墨山，轻声说：“走吧！”随着墨山消失在山坡上。
高耸入云的古树上站着一人，目光紧紧盯着疾行在林中的身影，身影消失后才御风跟上，玄色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今天是无尘顶弟子试炼之日，李若庭收拾出一些灵符和伤药，带着朱仔前往无尘顶的观云台。
观云台诺大的场地上已有不少无尘顶弟子，规矩地跟自己长老身后。
背着竹箱，白衫外罩青纱的是药王院弟子，由一黑纱蒙面身材妙曼的女子领着，这是药王院炼药长老孟致的孪生妹妹孟雅。孟雅不是无尘顶长老，但因孟致总是下山去，几月不见人，而孟雅炼药不及孟致，却也算精通。药王院的小事都是孟雅帮孟致打理，众弟子干脆也称呼孟雅一声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