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黑色如同绳索捆绑了元某一的心神，却不挡着那些陌生的景象。

海水蓝的透彻，五光十色的珊瑚是停驻的晚霞与朝云。

在此地，连太阳也温顺地呆在山巅，冷漠的紫色调才是天空的主宰。

尖耳朵与圆耳朵，大个子与小不点，不被腐朽的金属齿轮转动，不会凋零的蔷薇玫瑰缠绕。

永恒的晨曦之地。

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的掌纹中还偷藏着泥土的微润，他的双唇还铭记花瓣的柔软，他指尖的涡旋是没有退去的潮水，他赤脚的软茧是唯一残存的磨难。

直到他从云间偷偷溜走，晨曦突然不可见，一瞬便消失。永恒成为了神话，黑夜第一次遮住他的眼睛，他的时间却还试图抓住晨曦。

他探寻，他窥视，他等待，直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片雪落在他的掌心。黄金时代落幕，而他找到了“门”，现在只需要打造一把钥匙。

光明长存于火把之中，难以摆脱。黑夜又狡诈，冰霜太过容易消融。

荒野没有智慧，森林在不断死亡。

地底归属混沌，天空寂寥无主。

唯有海岸与岛链拥有永恒的最后一眼——一只龙。

龙见到了第一个人类。

灯光亮起，世界最初的神明被羽毛笔挡住，在羊皮卷上换了名字。

……

元某一睁开眼睛，儿童的野心还残留在他的眼中，如同玻璃渣，不懂隐藏。他被徐长生揽在身边，藏匿于山石缝隙之中。

云雾缭绕之处，仍可见其中高耸的塔楼与破碎的青瓦。

“小师弟？”徐长生下意识往一旁退了半步。

野心与元某一挂钩吗？

没人会认为答案是肯定，他从来都懒懒散散，不争不抢。他既不修长生，也不快意恩仇。

可此时，他的野望正在迅速消退，却仍旧如此明显。

“师兄，”元某一看着自己的手，低声道，“我刚刚，回忆起了光明神的记忆。太漫长，太真实…或许他是对的，我就是他…”

徐长生沉默地看着元某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曾经他以为危险来自于外界，只要元某一不做无所谓的牺牲，就不至于会受到伤害。可此刻的元某一已经成了那个危险，而自己却投鼠忌器。

元某一没有在意徐长生的沉默，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倾听者，活物也好，死物也罢，在漫无边际的孤独之后都无所谓。他的眼神空洞，语气当中却有孩童向旁人展示最喜欢的玩具时幼稚的炫耀：“这里是晨曦之地的东部，我能记得这里的每一片叶子的纹路。我们只要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就能进入溶洞当中，地下河的出口就是晨曦之地的大门。那是唯一能看清楚下面有什么的地方，也是出口……”

“小师弟，你就不问问王公子与姚小姐去哪了吗？”徐长生突然觉得疲惫。胃被饥饿灼烧，嗓子被干渴划伤。偏偏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试图揭开谜底。

“谁？”元某一愣神，从针尖上，从麦芒前望见一点点影子，瞳孔里的雾气也被这影子挑开，“啊，王公子和姚小姐呢？”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重物突兀地压在他的肩头，徐长生的背脊流露一瞬的脆弱弧度，他望着元某一扯了个笑容出来，“也许这也不错，我们和他们在逃离追捕的时候分开了，走吧，我们先回去再折返回来救他们。”

瞳孔里的雾气又合拢，元某一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先回去，这座岛上面太危险了，我们可以之后再回来救他们，以免所有人都折在这里。关于西幻大陆的信息还需要我们带回去。”

徐长生曾在很多时刻希望元某一其实是个坏人，在玉海被染红的那一天，在他除了仇恨一无所有时，在元某一对他好时。然而此刻，元某一连坏人都算不上，只是学会了衡量利弊，丢掉了一点点愚蠢的热血，却已经让徐长生觉得无缘由的难受。

“或许救援会来不及，小师弟你有想好怎么处理王家吗？”徐长生轻声道。

他难以分清自己究竟还在试探什么。

“修真一路哪有坦途大道？生死只是常事，王家的天才从来不曾少过。”元某一说的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