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代班的十五班班主任可兰老师看到卜瑜年,如同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脚下带风,一路小跑地扑了上来。
“卜老师你回来了?”可兰有点激动,连教材和教案都带好了,准备随时告退,“主任说你请假了,我还以为你今天都不会回来。”
卜瑜年笑着对她点点头:“放心不下孩子们,所以提前处理完了事情。”
姜渚站在他身后,听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简直鸡皮疙瘩掉一地,好像早上对他说不要给自己惹麻烦的那个人是狗一样。
“真他妈虚伪。”姜渚在心里冷笑道。
他虽然心如明镜,对此嗤之以鼻,但可兰老师明显很吃这一套:“卜老师真是个好老师,对学生这么上心,我该多向你学习。”
“哪里,”卜瑜年客套地说,“今天麻烦可老师了,有空我请你吃饭。”
可兰很高兴,努力压着嘴角不让它翘起来:“好,那我把时间空着,正好找你探讨一下班级管理的经验。”
卜瑜年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离开了办公室,结果一扭头,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姜渚,他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回去上课。”
姜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很有脾气地把校服搭在肩上,从后门进教室去了。
英语老师正在讲语法,看到这位爷走进来往位置上一坐,就开始趴桌上睡觉。她对此见怪不怪,连点儿停顿都没有,继续语气平实地讲课,当作压根儿没看到。
郝望北被这动静吵醒了,眯着眼抬起头,压低声音问正在玩消消乐的同桌:“姜哥这是一个人去哪儿了?”
徐淼游戏玩得专心致志,没注意听他说话,扭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啊?”
“算了,”郝望北翻了个白眼,又趴回了桌上,“继续玩你的智障游戏吧。”
二中的教师办公室都有两张办公桌,一张是班主任的,一张是副班主任的。
十九班的办公室比较特殊,两张都是班主任的。
卜瑜年看着被他用来堆放杂物的办公桌上放着的两大摞语文作业,就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头疼地想罢工。
隔壁的教室里传来英语老师催眠一样的讲课声,卜瑜年压根不用去看,也知道现在教室里肯定倒下了一大片。
因为他听着都觉得很困。
心里堵得慌,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强打起精神,把那堆小山一样的作业抱过来,开始一本一本地批改作业。
姜渚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他爸带他去游乐园玩。
游乐园是那种在建筑工地上随便开辟一片空地,东一处海盗船西一处旋转木马的违规场所,连售票处也是仓促搭建出来的棚屋,售票的大妈叼着烟跟人打牌,只要有人过来买票,她就要破口大骂。
他爸被骂的灰溜溜的,付了钱把唯一的一张票塞到他手里,揉了揉他短短的头发:“儿子,想玩儿什么随便玩儿,爸有的是钱。”
他看着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票,站在空地上不知所措。
他想玩旋转木马,也想玩海盗船,可是他只有一张票,只能选择一个。
然后他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手里拿着的票掉到了地上,地上有一个小水洼,票被打湿了,沾上了难看的泥点子,他赶紧把票捡起来,可是劣质的纸遇到水,被泡软了,没控制好力度,那张唯一的票,碎成了一团渣滓。
姜渚又委屈又难过,却还是装作不在意地扔掉了那张票,对他爸说:“幼稚,不玩了,回去吧。”
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姜渚有记忆以来,他爸总是不在家,更不可能带他去游乐园。
可能真的就只是个梦。
他突然觉得胸闷,猛地从梦里清醒过来。
“铃铃铃——”
下课铃正好在此刻响起来,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连片刻也不想停留,收拾了东西就走,班上睡倒的一大片还没有意识到下课了,教室里安安静静,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小呼噜声。
姜渚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就一层青茬,摸起来扎手。
因为是趴在桌上睡的,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喘不过来,他觉得有点儿恶心想吐。
班上的人纷纷从下午觉里醒过来,开始吵吵闹闹叽叽喳喳地收拾东西。
他们的话总是那么多,除了睡觉,无时无刻都在讲话,好像不说话了就会死一样,姜渚想。
走读生可以直接回家了,住校生还得上晚自习。
今天晚自习的值班老师是卜瑜年,在十九班最受欢迎的晚自习值班老师排行榜上,卜老师一直位列榜首,地位稳固从来没有其他老师可以撼动。
卜老师的晚自习,只要不说话不吵闹,可以做任何事,甚至是玩手机看小说,他从来不会管,反正第二天作业没有做完交不上去,科任老师自然会把人揪出来单个处理。
徐淼拿着一包青柠味的薯片,和郝望北一起凑到白浩然的桌前:“没想到老卜还挺受欢迎。”
郝望北把薯片咬的“咔擦咔擦”地响:“这你就不懂了吧?人,都是看脸的动物,这是本性,年哥长得帅,肯定受欢迎,这也是你收到的情书为什么没有我的多的原因。”他说着,一把抢过徐淼的薯片,远远地向姜渚挥了挥:“姜哥,吃吗?”
姜渚正在玩游戏,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吃,滚。”
“姜哥真是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徐淼咂嘴,“冷漠!超凶!”
郝望北叼着薯片指了指白浩然:“那这个呢?”
徐淼想了想:“超冷漠!凶!”。
“去你妈的!”郝望北踹了他一脚,“年哥让你好好学习,这种时候,连个像样的形容词都找不到!”
徐淼不服:“那你来一个!”
郝望北陷入了沉默:“嗯.......”
忙着刷数学题的白浩然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用水笔的笔头指了指徐淼:“一百步。”又指了指郝望北:“五十步。”
郝望北没听懂,莫名其妙地问徐淼:“老白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