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顾言学武很是刻苦，也许是天资过人，花陌涯教的剑法，一点即透，平常人十年才能学成的剑式，顾言却只用了三个月便烂熟于心，即使如此，花陌涯也从未夸过顾言半句，有时候顾言偷偷溜下山贪玩，或者不务正业，插科打诨，花陌涯也从不言辞训斥，仿佛他从不在意顾言，只是在尽责任在照顾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花陌涯的漠视，让顾言挺不是滋味的。
只是有一条，花陌涯却是一点也不让步，那就是他要求每天辰时必须在静室修习心法两个时辰，静坐两个时辰对于顾言这种闲不住的人，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更何况是与花陌涯一起对坐修习，心里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焦躁难耐，有时候顾言偷偷睁眼，看到眼前的是一块木头脸，就更没有心思修习心法。
每当顾言思绪开小差的时候，花陌涯也不怒，他阖眼淡淡道：“你若是静不下心，就呆到静下心为止。”
有时候顾言一呆就是一天，他趴在蒲团上，像一只乌龟一样的姿势，焦躁地啃指甲，或者实在无聊，他便拿着花陌涯的浮尘，一根一根数着浮尘的须……后来居然慢慢习惯了，即使坐在花陌涯对面，他也能静下心来修习心法。
这一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日，顾言在院中练剑，花陌涯换了一身道袍，端坐在书房，还是一副清冷不可一世的模样，他泡好茶，似乎在等人，窗外梨花开得正盛，繁花成阵，映得花陌涯一身素衣道袍格外好看。
顾言打完了一套剑法之后，他收剑于背，他朝着花陌涯看去，一时看呆了。
“专心！”
简洁的两字像是夹着雪花一样从窗口飘出来，冰冷刺骨。
顾言吓了一跳，他看着花陌涯，花陌涯低头正品着茶，压根没有正眼看自己，顾言自讨没趣，他挥着剑，继续炼起来。
一盏茶之后，从半空中突然飘来两道身影，落在院中，来人是一个浩气凛然的中年道士，老成持重，自带一股寒气，身后还带着一个和顾言年纪相仿的男孩。
顾言盯着那个男孩，面如冠玉，仙气渺渺，一看就是道门根正苗红的栋梁，他站在院中毕恭毕敬向花陌涯行礼：“宁栖凰见过丹华君。”
花陌涯：“嗯。”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中年道士迈步走进屋内，客已至，花陌涯依然坐着品茶，语气淡淡：“你来了。”
那中年道士冷笑一声：“你腿是断了吗？也不起身迎一迎，好歹我还是你师兄，长你一个辈分。”
花陌涯道：“这里是云隐山，不是枕霞君前呼后拥的仙门，要那虚阵仗做什么？”说罢，花陌涯瞅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栖凰“你徒弟？”
中年道士答道：“是，此宛丘之行带他出来历练历练。”
花陌涯：“端正毓秀，处事不惊，很好。”
中年道士依然铁着一张脸：“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好什么好！”那道士掀起衣摆，与花陌涯对坐，他沉声道：“继上次临阳一别，你说要归隐山林，我们也有十年来未见，你找了这么一处僻静之地，两耳不闻窗外事，闲云野鹤，似神仙一般，好福气啊。”
这话听起来酸酸的。
花陌涯依旧面不改色：“慕师兄拨冗前来云隐山就是为了说这些不咸不淡的反话。如果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那道士冷哼一声：“还是和修道时候一样的死性子，一点都没变，你那张死人脸能不能多一点表情，我感觉自己在和一具尸体说话一样。”
花陌涯放下茶杯：“能和尸体说话的那是修灵一脉的阴阳术，慕师兄修的是剑术，通不了灵。”
那道士也没理会花陌涯的冷言冷语，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冷眉中多了一分沉重：“五月既望，是师父的祭日，你是时候该回仙门吊唁他老人家了。”
花陌涯：“一堆白骨灰，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要我抱着石碑哭一哭才算是情深意重吗。”
那道士鼻息一沉：“说话依旧无情无义，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每次与你对谈，对你的讨厌都是有增无减。”
花陌涯：“我也不怎么喜欢你。”
那道士本就老气横秋的脸此时更加阴沉：“你的舌头涂毒了是吧。”
一番日常唇枪舌剑之后，花陌涯给那道士添了一杯茶：“你来云隐山做什么？”
那道士道：“宛丘近些日不太平，莫名死了很多人，我亲自来视察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敢在东都闹出那么大动静……”那道士端起茶轻轻饮了一口，瞅了一眼花陌涯，语气轻视：“随便来探望你死了没有。”
花陌涯：“多谢关心。”
这一句话，花陌涯颇为真心。
那道士冷哼一声，仿佛不在意，他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花陌涯，语气还颇嫌弃：“给你的！”
花陌涯打开锦盒，锦盒里并不是什么珍奇异宝，而是几本破旧的书籍，花陌涯翻动了几页书，冷淡的眼眸浮上一层情绪：“这是佛菩提真迹？”
那道士面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偶然得来的，想着扔了怪可惜的，就勉强给你了，以前在仙门修道的时候，你不是说最想要这些陈年老古董吗？也不知道一个和尚写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痴迷成那样，我就作个顺水人情，当然，我也不指望你能还我这个人情。”
花陌涯：“你专程来云隐山就是为了送我这几本残迹？”
那道士仿佛被人戳中心思，他一副嘴硬道：“都说了是顺路！少自作多情，谁关心你！”
花陌涯：“多谢慕师兄。”花陌涯收下锦盒，“你刚刚进屋的时候，步伐沉缓，愁眉不展，仙门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道士没有回答，他转而看着窗外的顾言问道：“他是谁？”
花陌涯：“朋友之子，代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