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你(2 / 2)
呆,却不料被眼尖的骆闻舟逮个正着,隔着几层的人群冲费渡喊道:“费渡,一起打球去啊!”
费渡自然是听到了,却更自然地装作没听见,继续往教室里走。
周围人见此状便打趣骆闻舟:“人家不搭理你,你怎么还上赶子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有的事,别瞎说,我俩好着呢!”扒拉开层层人群,骆闻舟几步迈至教室门口,扒着门框、抻着脑袋,继续向室内的费渡喊话,“费渡,你去不去啊!”
回复的只有沉默。骆闻舟念叨了一句“没劲”,便扭头离开了。
费渡恍若反应迟钝似的,久时没听到下文,才缓慢地转脸看向教室门口,却发现那里早就没有了骆闻舟的身影。
骆闻舟不是从来不知何为“事不过三”吗?费渡数着次数无视了他两次,本还算计着第三次要挤兑他几句,却发现对方偃旗息鼓、见好就收,竟是全身而退了。
“没劲。”费渡学着方才骆闻舟的语气,自顾自地低喃一声。
颤颤巍巍立于悬崖边的野马开始咆哮,过往的种种如洪水猛兽般向它奔涌而来——是被无情的洪流吞噬,还是凭借自身意愿跳下崖壁,结果似乎都不会有太大差异了——无外乎是死无葬身之地罢了。
若是他再叫一次,跟他去疯一把也未尝不可。
费渡被自己脑内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得张大了一直眯着的那双桃花眼,却又在不经意间收拾好了自己震惊的表情,眉目低转至嘴角,牵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仔细想来,骆闻舟是一直给足了自己面子的,只是他费渡自以为是,矫情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了人家脸。
可是,再一再二没有了再三,这让费渡慌了神。
就在费渡困苦地胡思乱想时,他的思绪被楼下的喧闹声打断,一个熟悉的声音参杂在其中,牵引着费渡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窗外。
是骆闻舟!
费渡的脑内应时应景地上演了一出万马奔腾。什么是非、好坏、对错、可否全都被踩踏地支离破碎,最后紧绷在心头的矜持也瞬间断裂——他得喊住他!过去都是他在喊闹,从来都是自己故作冷静,可是这次他转身走了——不喊住他,就没有下次了。
于是,费渡握住窗沿,探出半个身去,冲着楼下的操场喊去——
“骆闻舟!”
这一声真切地呼喊没有引得骆闻舟的注意,却硬生生地将费渡从梦中唤醒。
费渡被自己的喊叫声震得有些发蒙,恍惚间竟有些想不起今夕何夕、身处何地——直到视线聚焦在被自己突然叫到名字的骆闻舟身上,眼见他从错愕到慌张再皱眉转至担忧,在几个闭眼抬眼的时间里,演了一出精彩万分的变脸。然后骆闻舟迈开长腿,无视身旁围观群众的调侃,三步并成两步地踱至自己办公室——费渡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等被临时会议绊住回家脚程的骆闻舟,还十分惬意地趴在市局刑警大队长的办公桌上,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骆闻舟站定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俯,贴到费渡面前一拳的距离,压低声音闻道:“怎么了?做噩梦了?”说话间不忘仔细打量费渡的神色,见他眼神呆滞却未见惶恐,只是直愣愣地与自己对视,便放下了七分的担心,重拾起三分的顽劣,末了又找补了一句,“在警局睡觉还能做噩梦啊。是我市警察公信力不够,还是不信你老公我的业务水平啊?”
费渡的神智还游荡在方才的梦中,并没有没有搭理骆闻舟的调侃,只是盯着骆闻舟的视线一路向下——扫过他一张一合便能吹破天的唇瓣,流连于他解开警服第一颗纽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最后滑至他被自己送出皮带勒紧的腰胯——一点不同于
纯真梦境的非分之想,随着费渡视线地流转,迂回进他的脑中,中枢神经的反馈又让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口水。
骆闻舟噤声看了这一通,脑子不用转弯便也能猜到费渡这磨人精在想什么,心灵福至地笑着说:“费总,您这是准备袭警吗?”
费渡仿佛听觉失灵,只有视觉还在工作。他停留在骆闻舟腰间的视线,透过被骆闻舟身形挡住的办公室门,看到了几双想要窥伺八卦的眼睛——不是盯梢时的犀利,也不是审讯时的肃杀,只是向上拱出如渡桥般的弧度,带着四分羡慕、三分嫉妒和两分的恨,最难以掩饰的却只是那一分的善笑意——被一帮刑警围观拣了乐,这感觉真的是难以言表的不爽。
顺藤摸瓜,追本溯源。只不过是因为骆闻舟将自己安置在他的办公室,然后眼见着他被一群同事簇拥着走进了会议室,向往和不甘便趁虚而入,攻破了费渡故作从容的心房,让他怀念起不择手段跻身于警局的那段时光。
费渡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为何会做刚才那样的梦——可以的话,他也想成为与骆闻舟相同年岁的人,与他从年幼时一起长大,在他身旁看着他从幼稚到成熟,描绘他人生中每一副喜怒哀乐的眉眼,最后再将自己刻画成与他最接近的姿态。
若淌过忘川水、喝过孟婆汤,忘却了前尘往事,才能沁着彼岸花的香气转世轮回……费渡心想,为了能永远记住骆闻舟,他宁可永世不得超生。
费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被忽视许久的骆闻舟又轻声唤了几次他的名字,却只见费渡抖动着睫毛,视线却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胸部以下。
正当骆闻舟准备开口,询问“危险分子”费渡同志在谋划些什么违法行动时,费渡却终于做出了回应——用带着刚睡醒的喑哑嗓音,缓缓道来:“师兄,我有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想法,需要你的协助才能完成。不知师兄你……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费渡语毕,往昔一幕幕旖旎的风光,便自然而然地在骆闻舟脑内闪过——温暖的卧室、喧闹的客厅、潮湿的洗浴间、燥热的厨房,甚至还有施展不开拳脚的suv……可就是没有乱糟糟的办公室。
刑侦队队员的嬉笑调侃,让骆闻舟收起不合时宜的轻佻,摆出毫无情趣的正经脸,对着费渡轻喝道:“见天的就知道胡思乱想!收拾东西走人了,有什么想法回家再议!”
费渡叹了口气,略显遗憾地说;“师兄,你这办公室的门,也的确是该修了——不能关门,得耽误多少好事啊。”
骆闻舟在前方开路,挡下了警局里不断投来的八卦眼。费渡走在他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嘴角噙着笑意,摆出一副和风细雨的模样,频频向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回以不要钱的笑脸。
直至出了市局的大门,骆闻舟才停下脚步,待费渡走到他身边,便一把揽过他的窄肩,伏到他耳边说:“不过,咱们也可以移驾到费总的办公室再做商议。”
费渡心想“那可不一样”——可再一细想,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差异,便抬起嘴角笑道:“也行,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