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绮梦(2 / 2)
正逢盛夏午后的燕城市区,在热岛效应地关照下,热得实在有些不像话。从开着空调的车里出来直到走进楼门口,总共不过百步的距离,愣是让骆闻舟走出了一身汗。直到他不知是被晒得,还是被热得,亦或许是为相思所困给急得——涨红着脸站定在自家门口,骆闻舟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好像有好几天没有正经八百地洗过澡了!头发被汗水和油脂浸渍,甚是乖巧地帖服在大脑皮层上。骆闻舟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双颊……他可不想顶着半张脸的荆棘去和费渡亲热。
此时骆闻舟意意思思地在门外,与自己的仪容仪表做思想斗争,而家中的费渡被温度已谈不上舒适的冷气所包围,不知第几次的在等待中陷入了梦境。
与冷清的房间和冰凉的室温不同,一个燥热喧闹的梦,游荡在费渡的脑海中。
本应被窗户阻隔的蝉叫声,在梦里变得格外真切,燕城仲夏时节中必不可少的蜻蜓,也三两成对地在眼前飞过,而伴随着六月渐远、七月渐近的闷热感,更是如约地加入到这场燥热的狂欢中。
一个比蝉叫声更加聒噪的男声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声音的主人依稀是最初相见时的模样——二十岁出头的意气风发,站在艳阳高照的路旁,天不怕地不怕地叫嚣着十几岁少年都羞于说出的话,还甚是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
那是费渡与骆闻舟相识最初一两年的回忆,却也是骆闻舟烙印在费渡认知中最令人讨厌的模样。尽管那些岁月并没有被蹉跎得惨不忍睹,却也被时光地流逝,打磨得棱角全无。以至于费渡梦中骆闻舟的五官仿佛被打
了好几层的高斯模糊,只有与现下相差无几的身型还清晰可见。
困在梦境中的费渡坚信,这绝对不是一段称得上开心的记忆,除了灼眼的烈日和誓死方休的蝉鸣,骆闻舟欠抽的语调更是削减了喜剧的氛围。
只不过意识处于彷徨期的费渡,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不由自主地试图回想起当时骆闻舟到底说了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十有是在扯皮吹牛,一个迈入社会却中二病推迟发作的青年,对着一个正处于中二时期却格外早熟的少年,仿佛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正形”。
四周夏蝉震荡而出的响声,参杂着些许嘲讽地证实了费渡的遥想。只见那青年随手指了一棵蔽日遮阴的杨树,大言不惭地说:“我跟你说,这世上就没有我粘不下来的知了!”
身边零星闪过几只低空振翅的蜻蜓,踩着轻盈的舞点,跳跃出苦夏的无情,却也宣告着生命短暂的可贵。
若是回到过去,若是往昔能重来……费渡心想,他一定不会那么咬牙切齿地厌烦骆闻舟,一门心思地只想着赶紧逃离烈日的曝晒,而是会欣然地牵起嘴角,让自以为是的骆闻舟,把所有吵人的蝉都抓个干净。
费渡是被热醒的。他矇昧地抹了一把浸湿额头发根的汗水,眯着眼扭头看向空调,发现这台大型家电竟然擅自停止了工作,而不远处的窗户俨然是敞开的状态,裹挟着一阵阵闷热的夏风吹入室内——难怪梦里蝉叫声如此清晰。
就着空调在客厅沙发上入睡的费渡,掀开搭在身上的空调毯,大脑挣扎着转了几个弯,排除家里进贼的可能,恍惚间又听到了浴室传来得水声,总结得出发生当前境遇的根本原因:家里讲究忒多的老干部终于功德圆满地归巢了。
许是方才悠远回忆的梦境作祟,亦或许是“哗哗”水声伴奏下的口哨声太过撩人,尚未清醒透彻的费渡竟臆想出些许缠绵的场景——岁月绵长,温宜静好。在春花烂漫的香甜中,催生了盛夏蝉鸣不止的悸动,轻抚过秋叶落寞的萧瑟,最终凝结成冬雪飘零的柔情。
这些星辰倒转的光景中,始终只出现过一个人的身影。他前行的脚步,在岁月长河地磨砺中愈发稳健;他的肩膀,却是迂回成午夜梦回时最令人安心的弧度。
费渡轻声踱步到浴室,推开门后惬意地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观赏着正背对着他享受淋浴的人,目光游离在那人肩膀以下、大腿以上的区域。
少时,自认为冲了个爽快的骆闻舟,关了喷头的水,停下了欢快的口哨,终于决定转身走出淋浴间。
纵使身经百战,亲自参与过众多胆战心惊的战役,此时的骆闻舟——赤身裸体,没有穿戴任何的防护装备,在最惬意放松的状态下,着实是在转身抬眸的瞬间,被本不应该出现在浴室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短时间意识恍惚的骆闻舟,并没有发现费渡眼神中露骨的贪婪,更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费渡不着形迹地伸出舌尖,甚是邪魅地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骆闻舟一时无语。就在他被惊散的三魂七魄逐一归位,成功寻回话语功能的时候,一直倚靠在浴室门口的费渡突然动了——一边走向骆闻舟,一边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先是宽松的t恤,随后是略显肥大的短裤。直到他只穿着内裤站定在骆闻舟面前,骆闻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两件被扔在地上的倒霉衣服,好像都是他的。
费渡牵起骆闻舟坠在身体两侧的手,缠着他的手指一点点地往下拉自己身上仅剩的一块布料。
骆闻舟的神智变作游鱼,不幸溺死在费渡那双迷离的桃花眼中,任由自己的手在费渡地牵引下脱去了他身上最后的桎梏。
费渡睨着双眸贴近骆闻舟,用自己
精神饱满的,轻刮骆闻舟尚未苏醒的挺立,然后侧头搭在骆闻舟的肩窝,轻声说道:“师兄,我睡了一身汗,黏糊糊得很不舒服,你再陪我洗一遍吧。”
骆闻舟全身的血液,瞬间忘了正确的循环回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往急需供给的某个器官流去。仅存的些许血氧,让骆闻舟的脑子迸发出最后一丝还算理智的想法——还是要准备一个大点的浴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