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陵兵变（1 / 2）

几日过去，沈宁像变了一个人，躺在牢中整日整日地要酒喝，玄武同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就连看守的狱卒也发觉她不对劲，几人围在一起低声议论。

“你们这沈将军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自暴自弃起来了？”

“放你娘的狗屁，她一个死都不怕的人，怎么会自怨自艾，定是这些日子无美人相伴，有些寂寞。”

“那些臭娘们真是无情无义，想当初听人说起将军在万花楼一掷千金的壮举，小爷当真是佩服得很呐。”

“哎，说实话，在她面前，老子真的觉得自惭形秽，忝为男人。”

这几人的议论一字不漏地传到沈宁耳朵里，似乎触动了她的心事，便对玄武开口道：“玄武，你可曾娶亲？”

玄武憨直地摇摇头：“属下一直跟着殿下做事，未曾娶妻。”

沈宁又道：“那可有心爱的姑娘？”

玄武不知她意下如何，只是摇了摇头，外面的几个狱卒听到沈宁说话便围拢过来，问道：“听闻将军花名在外，想必心爱的姑娘必定不少？”

沈宁自嘲一笑，仰头喝了一口酒：“装在心上的人倒是有那么一个。我念着他早年吃了些苦，便想多护着他些。可这人的心是寒铁做的，怎么也捂不热，不仅捂不热，胳膊肘还往外拐。眼下我走上条死路，他恐怕早跟人跑了。”

这些日子确实不见什么人曾来探望过她，狱卒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便宽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跑了就跑了，再找就是。”

沈宁惨笑一声：“再过些时日，本将军就要去做鬼了，却不知那阴曹地府里有没有美娇娘？”

听她说到秋后问斩的事，几个狱卒不由唏嘘，若是她没犯下这些事，眼下出征东南的便是她了。其中一人有幸目睹过她从西北凯旋而归的场景，沈宁一身银色铠甲，骑在战马上英气非凡，只见她举着长剑，振臂一挥，大喊道：“沈家阿宁，回家啦！”

那时的她，气势如虹，英姿勃发，将周遭的男子都生生比了下去。如此人物，如今竟困在这牢狱之中等死，着实令人惋惜。

“除了那女子，将军还有什么相见的人没，小人可以替您找来。”

沈宁轻轻一笑，想起了年过六十的沈老夫人，低声道：“人我不见了，烦请这位兄弟替我去沈府传个信，说沈家不孝子沈宁不能替老夫人送终了，让她千万保重，从此以后就当没有我沈宁这个人吧。”

几个牢狱听了吩咐感叹几声离开了牢房，沈宁笑道：“玄武，你不觉得这些个狱卒还挺有人情味的吗？”

玄武摇摇头，不敢苟同：“之前咱们挨打的时候，可没见他们有什么人情味。”

沈宁倒是看得开：“听命行事而已，怪不得他们。”

玄武疑惑道：“将军既然有对付杨暄的法子，为何受刑之前不使出来，平白受这么多苦，实在不值得。”

沈宁轻笑一声：“早使出来？早使出来只怕我们会死得更快。刑部和大理寺那些人不过是想出口气，出了气让他们觉得适可而止就行。不真让他们得点好处，占点上风，你现在还能舒舒服服躺在这儿同我闲聊？”

玄武点点头，“这倒也是”，他突然想起她方才那番言论，小心翼翼问道：“将军心中可是真有一位心爱的女子？”

沈宁挑眉一笑：“谁说他是女子？”

玄武愕然：“大家都这么说的。”

沈宁笑笑：“道听途说，谁信谁傻。”

沈宁说他傻，他倒乐呵呵地笑了，低声咕哝道：“不是女子就好，不爱女子我家殿下就还有戏。”

沈宁放下酒壶盯着玄武，“你倒是个老实人，可惜跟了李琮钰，看眼下这情形李琮钰是没指望了，不如以后你就跟着我罢。”

玄武听她说李琮钰没指望的时候，连忙避开她的视线，他突然正襟危坐，大声道：“一仆不侍二主，更何况殿下对属下有救命之恩，属下的命就是殿下的命，属下绝不背叛殿下。”

沈宁心绪不佳，竟没注意到玄武目光闪烁，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行了，这里也没人看着，你那么正经做什么。”

玄武看了看沈宁，转开话题：“将军这几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伤情？”那日他晕过去再醒来后，沈宁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沈宁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稻草，反问玄武：“若是你的至亲之人逼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你该如何？”

玄武不解：“属下已经没有至亲之人了。”

沈宁扶额：“假若，我是说假如！”

玄武道：“那要看是件什么事，若是十恶不赦或是危机到殿下性命，属下定然不会应允。”

沈宁笑道：“你到时对李琮钰死忠得很。”

玄武疑惑道：“难不成将军的至亲之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沈宁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只不过那人辜负了我的信任，让我有些伤心而已。”

玄武突然想到自己主子做的那些事，心头一跳，他左右思量，最后试探问道：“若是有人算计将军，将军还会不会原谅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