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承诺（1 / 2）

等江雪祁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

霍九立即顿住身形，垂下了双翼。他回头看了自己手腕上那只白得扎眼的手一眼，突然反手把对方扣住了。

他音调也冷了下去：“这个，你从何处得来的。”

江雪祁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绳串，是冯英给他的那一条，上面还系着娲石。

昨夜跑出来的时候，他本想过把手串摘下来，只是当时系得太紧，无法直接脱下，又解不开，便暂时搁置在了手上，后来又兵荒马乱的，自然忘了。

“别人送的。”江雪祁不愿回忆昨晚之事，转而想把手抽出来。可一看霍九神色，他心中不由微动，道：“你认得这个吗，扎努石？”

“认得。”霍九冷着脸从腰侧挂着的刀鞘里抽出了一把刀，低下头，“不要碰这种石头。”

“为何？”江雪祁被他虚捏着手腕，刀尖逼到腕骨旁边，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霍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别动。”

然后霍九把刀别进那绳串和手腕之间的缝隙里，江雪祁只感受到刀背贴肉那一瞬间的凉意，那红绳就应声断了，连着石头落到了地上。

江雪祁要去捡，被霍九一边用翅膀挡住了身子，一边弯腰抢了先，抄在手里就塞进了他腰上的小口袋里。

“送给你的人，是你的朋友？”霍九行云流水地干完这一系列可谓横行霸道的事，说话态度还是不太好，拿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盯着他，“是昨晚那个吗？”

“……是。”江雪祁沉默了须臾，“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不能碰？扎努石未经加工的时候，并不会轻易伤人性命。”

非礼勿视，江雪祁先前和对方说话，眼睛也不会在人家身上乱瞟，但现在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霍九胸前的一道伤疤上。他没有记错，那里的疤痕恰和冯英身上的一样，紫褐色，有闪电纹。

霍九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顺着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江雪祁看着他道，“你知道娲石……扎努石还有什么别的作用？还是知道别的什么？”

“你能告诉我吗？”江雪祁放轻了声音。

霍九抬眼与他对视了片刻，没有说话，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后退了一步，转过了身。

某一瞬间，江雪祁甚至错觉自己在他脸上看到了可以称之为“懊恼”的表情。

“你跟我走吗？”霍九这时背对着他，半立起黑色的双翼，又问了一次。

那是一个高大、挺拔，宛如神祇，站在瑟瑟林中，却显得有些孤独的背影。

日头西斜，低矮的树影在地上慢慢移着，此刻没有风，鼻息间的空气却一寸寸凉了下去。

江雪祁感到喉咙有些干涩，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那样追问他呢？好像他们之间，又变成了一种交易的关系。

霍九半回过头来，低声道：“我突然有事要做，所以要走了。但是如果你跟我一起，我也可以顺路带你去‘深渊’见他。”

“我……”江雪祁忍不住道，“我挺想和你走的。”顿了顿，又艰难地补充，“但现在确实不行。”

霍九侧了侧身子，手还按上了他腰侧的口袋，静静站了片刻，才道：“好。”

他又说：“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江雪祁闻言终于笑了起来：“好，那我……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你吗？”

霍九转过身，朝他走过来。江雪祁措手不及间，霍九就把脑袋又埋到了他领口，深深地吸了一

口气。

都是清苦的药味。

然后霍九抬手，把江雪祁的后脑勺也轻轻地按了下来，让他的脸也埋在自己的颈侧。

嘴唇险些擦上他脖颈上微微暴露出的几条青筋，江雪祁心口狂跳起来。

同时，鼻腔里也清晰地嗅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像是松脂味，但闻起来更加沉重，古老，悠远。

霍九静了一会儿之后，松开了他，开口道：“找不到我没关系，我会有办法找到你。”

江雪祁眨了眨眼，又被霍九轻轻拉住了手腕，抬起来往自己背后的翅膀上凑。

江雪祁张开五指，掌心陷进一片干燥的温暖之中——他的手被霍九引导着按到了那一大片黑色羽翼内侧中，最柔软的绒羽上，还能感受到底下肌肉的起伏，和轻轻跳动的脉搏。

霍九道：“你拔一根羽毛下来。”

江雪祁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鸟会在秋季开始换羽，如果霍九也会的话，现在应该开始掉毛了，按理来说用不着他亲自去拔。

霍九不说话了，松开手的同时翅膀往前凑了凑，搔得他得手心微微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