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其一（2 / 2）

“嗯？”

“现在，京城安全了，你也要回去了。”男人轻轻按住小孩的肩膀，“天大亮的时候，有一辆马车就会来到这里，是你爹派了人来接你。搭上它，走一个月，你就会见到你爹了。”

小孩茫然地看着男人认真的面庞。这个消息过于突然，以至于她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想说，我还约了我的好朋友阿克维蒂今天一起到山脚放羊。可她又隐隐知道说了不会有任何用处。或许她就要哭了，可她依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来。

男人神色晦暗难明，沉默片刻，他才道：“霍叔叔会陪着你去。”

又柔声道：“你爹，会比我更疼你的。”

听了这话，小孩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好像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可片刻后，她稚嫩的脸蛋仍是不受控制地皱成了一团，眼泪啪嗒啪嗒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她一边抬起小小的手抹眼泪，一边道：“我不要……我不要那个爹。为什么你突然要赶我走？……我不能再喊你爹了吗？哥哥呢？他不一起走吗？”

“他也会回京城的，只是你要比他早一些。”男人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她抽噎了好几下，抖着声音道：“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走？”

男人摇摇头：“哥哥还在这里，我要照顾他。”

“我不要！”小孩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你还要做哥哥的爹，却不做我的了……我不要……”

这之后，她就再也难以说出完整的话了。

天亮得很快，猎猎晨风中，车帷左右摆动着。男人站在马车前，小孩因为哭得精疲力尽，已经沉沉睡在了他怀里。

另一个高大些的黑衣男人走过来，把她接到臂弯中托住，对他一颔首，并未言语，便稳稳踏上马车，掀帘而入。

车夫牵起马缰，朝站在地面上的男人道：“苏大人，我等先行告退。日后保重。”

男人道：“保重。”

于是旭日初升，车马驰奔。男人与他身后的毡庐，便这样在颠簸、晨风与青草气味中远逝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