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白苹儿随着离野御剑，不多时便看到了一角城墙。近了，城坊上是“怀南丘”中正浑厚的三个阴刻字，穿过城门就能看到熙熙攘攘整齐的聚落。小狐狸们耍风车跳房子，老狐狸摆着摊儿卖杂货，街上有肉糜之香。可以见得民风开放，街上是来往携手的青年男女，目送秋波眉来眼去。

看着热闹的街景，白苹儿的眼神也有动容。他在过去的日子里过的是清净孤独的生活，身边长留的只有白姥姥和总管大女，更多和教养大女、侍奉的奴呆在一处。人总是来来往往，没有一个和他深交。

离野微微地侧头打量人，小兔子的眼睛水汪汪的，映照着街道两旁的浮生世态。看着看着，他忽然产生一种欲望，想尝一尝能嫁给厍族的娘子的味道。

白苹儿的上唇因着一颗圆圆的唇珠，有姣好的弯度，若是他不自报家门，他人也能从这小小处知道他是一只兔儿精。

热闹使人放松了警惕，白苹儿直到这时才松懈下来，任白纱裙下穿着绣鞋的脚跟着男人。

离野腿长步长，很快就走到前面好几米，白苹儿也没发现。

“白苹儿，跟上。”离野刚说出口就后悔了，立马把头转回来。

白苹儿的眉皱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倒是知道长曙山厍族要和清明窟白族联姻。”离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

不作他想，白苹儿嗯了一声，问：“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离野，离去、山野。”离野顺嘴答了，“二字简单，以后直称便可，我也叫你苹儿吧”

“好”，白苹儿快跑几步到了离野左手的位置，“不是浮萍的萍，是食野之苹的苹。”他试图从离野的脸上看出一点在意或者关心的神色，没想到竟然是有的。

离野很礼貌地抿了一个笑，说：“记住了，倒是和我有缘。”

想到食野之苹一词把两个人的名字串起来了，白苹儿莫名地感到一丝羞涩。他怕脸上的绯红被离野瞧见了笑话，一路低着头，很快就和离野到了怀南府。

大概是承延了青丘的传统，怀南府建得很是纯净清透，多用白玉和青色的雕饰绘画。离野一身黑，不像个正派的，却从腰带上取了进出的自由令，管家恭敬地把少爷和客人引进了屋子。

离野没带白苹儿去见当家人，更不用说他自称的“我家二郎”，只把人放在了自己院的东厢。

“今**暂且歇息。”离野留下一句话便举步走了。

大概他习惯于无人伺候，院里没有人。白苹儿对着屋里的铜镜把头上的鬟拆掉，拿了根簪把一头黑发束在了脑后，借着晚霞的辉映把脸上的脂粉洗去了，又把所有首饰用手绢包了起来。

做完稀疏平常的这些事，白苹儿坐在妆椅上看镜中自己花容月貌的一张脸。一直以来，他只要不说话，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白娘子，是男是女不重要，全凭丈夫决定。

他才刚刚逃出牢笼，很不适应，待自己觉察到了，才发现自己的发髻是女子的样式，自己的衣服是女子的纱裙，自己的脚是女子的一双金莲。

这一次白苹儿想要做只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妖，他抬手把簪抽掉了，把发都束在头顶，像个街上的男儿。却不知哪来衣裳可换，厢房里头有衣柜，白苹儿打开了，发现几套青色的行装，择了一套最小的穿上。

待一切都做完了，他凭靠在窗边看怀南丘的落日，忽然想起背着教养大妈偷看的一个话本，那个唱戏的小旦对师傅唱：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