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俞远声的心头忽地一动。

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面前的少年，只怕便会是自己的另一个师弟。

浩然盟大师兄疼惜师弟的习惯忽然开始作祟，他看着面前少年紧抿的薄唇，眉间的风霜，忍不住便要伸出手去，安慰地摸摸他的头——

季川的眼神蓦地一厉。

俞远声伸到一半的手打了个弯，掩饰地伸了伸腰，道：“走得好累啊。”

季川：“……”

24.

“其实小师弟的飞鸽传书中还有一句话，要我单独告诉你。”俞远声道，“起初我还不懂他为何不直接与你说。现下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并不在这里。”

季川道：“是什么话？”

俞远声道：“他写‘和之前说好的一样’。”

“之前说好的？”季川皱起眉来，道，“之前说好什么了？莫名其妙的……”

俞远声同样将眉心皱成个疙瘩，他自怀里摸出张纸条，艰难地念道：“他还写了‘毕拨，咕噜，巴拉巴拉’……我实在不知什么意思……”

季川：“……”

“就送到这儿吧，教主留步。”俞远声道。

季川努力忍住额头乱蹦的青筋，客气道：“俞大侠，慢走。”

25.

在某个隐蔽的角落，一只鸽子冲天而起，振翅而飞。

它腿上的竹筒里，藏着张纸条。

“季川已下青绝峰。”

26.

《江湖趣闻》又出了新刊。

《圈子不同，何必强融——论无效社交》一文，占据了头条。

月卿卿刚刚受过打击，下定决心重修交友之术。她见了这标题，便买一本来看。读了一遍之后，她只觉文中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细细琢磨起来却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不过文末的插画确实不错，寥寥数笔便勾了两个人出来，似在把酒言欢。

“这个好像教主哎。”月卿卿指尖点着脸颊道，“另一个却不知是谁。”

叶菁也凑过来看看。

有点像我哥……她这般想着，却又有些不确定，便没敢说。

27.

季川下了青绝峰。

他一人一马，去赴一个约会。

藏酒山庄叶庄主的约会。

叶庄主却不在藏酒山庄，他已到了青绝峰向东数十里的一个镇子，镇名景灯。

景灯镇里最出名的是玲珑楼，玲珑楼里最出名的便是赤豆桂花酒。

藏酒山庄庄主叶其便包下了玲珑楼，请季川喝赤豆桂花酒。

他似乎当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关于“你弟弟把我妹妹拐跑了”的话题他连提都没提。

他只是摆下酒来，与季川叙旧。

“我上次见你时，还是五年之前。”温雅的青年笑着，仿佛很愉快，“季川，你长高了。”

季川：“……”

他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被别人当做小孩子看待，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叶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尴尬的模样，笑眯眯道：“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用绛灵草和我换了一壶酒。”

藏酒山庄，藏天下好酒，自然也做酒的生意。

曾有人说过，全天下的酒只怕有一多半都出自藏酒山庄。

但山庄中真正的好酒却并不一定会卖，但看庄主的心思，或许他会让你用别的东西来换。

而这些东西，自然都珍贵无比，万金难求。

绛灵草，可温补经络，护心脉，治内伤。只生长在雪山最陡峭的崖壁缝隙中，传说唯有最矫健的雄鹰才能飞得上去。

十三岁的季川却采了它来，只为换一壶酒。

叶其偏一偏头，好似在思索：“那壶酒叫做……”

“断金。”季川道。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味道怎么样？”叶其笑道。

季川干巴巴地道：“很好。”

其实那酒的滋味并不很好，那壶酒本应是手足重逢时的庆贺，却差一点变成兄弟反目时的诀别。

幸好差一点。

幸好。

28.

“却不知这赤豆桂花酒，较之断金如何？”

他听到叶其问。

断金是苦的，赤豆桂花酒却是甜的。

“是何毒物，这么甜？”

寻常毒物，有苦的，酸的，辣的。

最毒的毒物却反而是甜的，像糖一样。

季川手一抖，白玉盏连带着半杯残酒摔落在地。

十数劲装蒙面之人自藏身之处忽地包围过来，雪白刀刃上闪着锐光。

“季教主。”叶其仍然微微笑着，悠然道，“既然来了，便留下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