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院里一支白梅独开,幽幽清香,隔着小窗,恰琵琶遮面,未见面目却扣下圆满。
冉筮坐在案几,靠墙而看。
景是好景,可惜冷清了。
冉筮挪步,这将军府他上次看得匆匆,这次有时间却又难以凝神细赏。
将军府是个庞然大物,正如人有五脏六腑。将军府也自有它的一套胸肝胆脾,便是规规矩矩的四合院。
一道垂花门把院子隔为内外两宅,之前他呆的便是外宅,虽说是外,却不见得比内宅小上几分。过节前人来人往,还有个小花园,倒是热闹。
内宅相对便显得单调几分,日日月月无人进出,少了几分人气,旁边角落里随处一翻,可见杂草。
像荒废一般。
冉筮站于灰黄干草上之上,伸手一摸窗边,一层黑色浮现。
“收拾得不干净?”景占隔着窗户问道,他边说着,边把窗户打开。
冉筮抬头,正好可以看到半个屋子的布置,他说怎么景致这么熟悉,原来到了他先前受伤时睡了一晚的屋:“这窗户好奇怪,竟是从外向内推的吗?”
“可能因为让外面的人推开吧。”景占手指微划窗棂,发现什么似的,面色困扰。
冉筮第一次看见景占如此神色,恶作剧般踮脚。他趴在墙上,如同巨大的壁虎。
景占近距离看无疑是很精致的,冉筮从没有在意过他的容貌,凑近才察觉他把粗犷与精致融为一体的气质是多么惊艳。
景占低头,冉筮的脸在他眼睛里放大数倍。景占一时入迷,差点被冉筮捉弄,他皱眉看下面傻乎乎踮脚的人。
又看他傻子般站稳,瞟一跑开。
这般傻,这真的是他吗?
景占从未感觉自己责任如此沉重。
他把窗子阖上,重现看向那行字,那窗旁用小篆写了一行小字,被磨得太厉害,只能读出“得……洋洋……水”几字。
这前朝的宅子,处处都是前人印记。
这次回府,是为了方便去一趟县令府。第一次在琼城这种地界声势浩荡,景占有些不习惯。
除了班师回京那几次,他一直都是低调行事。这次肯定比不上京城,但在这小县城,怕也是头一回。
京城的人,避道成了习惯。大官到处都是,京城更是一抓一大把。他们看得也开,今天你为他避道,指不定哪年秋后就在刑场上又遇见了。
而这里,没风头,就如同路边走的狗,灰溜溜的。有风头,又会变成耍猴儿的,被人死盯着,要看出一朵花般。
景占宁可灰溜溜,也实在不愿被当成什么稀罕东西,引来团团围观。
可是,现在没办法。景占想到请帖。声势不足,就要造势,哪怕是最低下的势呢?兵者,虚虚实实也。
冉筮躲在自己屋里,小屋子不再是曾经住的外宅,内宅的布置比外宅多了不知多少。
小火炉添置不少煤块,烧得甚是旺盛,火苗不断在上面舔。
养苔藓的小盆子依旧没有出来那种河边的浓绿。只有一点一点的绿点,也是有些微微发黄。
冉筮撒点水在上面,抱着盆子,却依旧抹不去景占的脸。
将军真好看。冉筮由衷赞美,要是他也长这样帅气多好。
冉筮的脸,他一直都不大满意。而林玮的脸,和冉筮的脸说不上完全一样,但也有分相似,只是脸色更白,也更秀气。冉筮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平行世界类似的原理,但是不多想,他也便放弃了思考。平行世界也好,穿越也罢,现在这种局面已经是定数,他只能认命
去想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
冉筮无意识地搓了搓盆子,蹭了一手泥。
今日又是一次例诊,医师将华瑛的手搭在脉枕上。
医师是她求母亲要来的,这医师医术这么短时间还看不出来。不过胜在年轻,嘴巴紧。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华瑛了解他们。若对自己无用,他们断不愿留人。这世上医师这么多,年轻的,嘴巴紧的,老实的……不过一句话,父亲就可以从京城那里要个顺心牢靠的医师。怎么单选了这个,一个假扮成男人的女人?
华瑛眼神锋利,要把人整整剖开,剜出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