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手臂粗的灯笼高高挂在屋檐，长穗儿在风里整齐扭身至一侧。

华府上下，都在红灯笼的光下，活得自在逍遥。

但这热闹的景仅仅排斥了书房前的小花园。冬天小花园一片肃杀，孤零零的一棵老树。小桥旁的草地，前几天还有几点绿，现在已经发黄发白，软塌塌一片。

但是水还是流着，哗啦啦一片。

天气这么凉，倒也没结冰。王淳蹲在小桥边，用手划拉着水流，也是，这水这么急，也不好结冰。

他嫌水凉，又把手抽走，看着水里模糊不清的影子。他在等人。

她现在应该从华二小姐身边离开，赶往这里。她应该穿什么呢？平日下人们都常穿麻，但是她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应该穿布吧……

一抹亮红色倒映在水面上，光线忽明忽暗。

王淳抬头，姑娘一身藏蓝打扮，素手提着红灯笼，眼神空荡荡像毫无一物。

侍女声音很弱，害了病一样：“冷吗？”

“还行吧。”王淳抬头，他们两个隔着一条河，这河很窄，一步就可以跨过去，但它也很宽，王淳不知道说什么，他拾了个石片儿，扔入水里，“你最近在干什么？”

“和平常一样，陪小姐看书刺绣画画。”

“挺好的。”王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不愿抬头看她。他知道侍女找他干什么，但是他现在不能。他在心里苦苦祈求，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敢。

两人沉默下来，侍女把灯笼放下，一步一步走过桥，她站在王淳面前：“你明明知道我找你干什么。”

王淳不回答，又扔了一个石子。

“你不愿意娶我？”侍女也蹲下来，口气里还是茫茫一片白，“你去县令那里说一下我就自由了。”

“嗯。”王淳侧头看着侍女，她可真好看啊，柳叶眉，睡凤眼，眼神里总是蒙着一层布，看不到过去和未来，可是他也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他又说出了之前的言辞，“再等等吧。”

侍女别过脸不再看他，只是自顾自起身拎着衣角跨过小河，只留下一个藏蓝的背影。就像影子一样，消失了。

王淳无法，捏起一粒石子，又远远扔了一颗，石子落水的声音沉闷，天上繁星闪闪，小溪被暖红映照。

她忘带灯笼回去了。王淳拾起木柄，摩挲着，木柄被她用得褪去了棕色，露出了些白。

她用这灯用了许久吧……王淳呼气吹灭，只剩下呛鼻的烟腾空而起。

“妈的。”王淳被烟勾起一阵火，他暗骂一声，还是他太没出息了。

楼与楼的阴影间，华瑛抿着嘴望着，侍女一步一步离开时，她才迅速跑起来。

怒火与纠结交织成无限的压抑，她大力推开屋门，所有的下人都被她赶出去了，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阖上门的那一刻，泪水瞬间落下，她以为侍女会永远陪着她的。

十年来，一直都是侍女，如果没有她，华瑛绝无法能坚持到今日。

常人都羡慕她这个县令女儿，可谁知道，她的苦楚与寂寞。日日夜夜守在这个宅子里，相同的面容，相同的语调。唯有侍女，和她一同长大，她们虽说是主仆，却比主仆更为紧密。

侍女走了，她怎么办呢？

华瑛擦擦眼角的泪，拿定了主意。

一斜随云髻，高悬头顶。华瑛少见没有同侍女讲话，她正襟危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个板着脸，不露半点笑意的女孩子。

你明明还未到及笈啊，为什么不笑笑呢？华瑛对镜子里的人扯起嘴角，又随即压下。

“小姐，束好了。”

“你先下去吧，我今天想一个人去见父亲。”华瑛推开侍女的手，取黛独自画眉。

往日她从不画眉，侍女后退一步，今天小姐很不对劲。

侍女想劝慰几分，到还是依言退下了。

这木头构成的小小空间，充斥了太多空白和秘密。

华琦伸手，任医师一点一点用清水擦拭那些青青紫紫。

摁到痛处，他就喊叫一声，引来华祎和华夫人的注视。

他昨天去军营，不过骑马闯伤个人，出了军营就被人狠打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