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视（1 / 2）

“先生！”

涂鹿落在廊上，福珠哀着唤了声。李怜南眸中春水未去，蹙眉上下扫视他，面有忧色。

“嗯。”他兴致不高，含糊地低低应一声。

“先生，”福珠咬下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问出口，“公子......公子们，还在吗？”

“不在了。”涂鹿闷闷道。

“啊......”福珠不高不低地呼道。旋即血色全失，眼里滚出大滴大滴的泪花珠子，断了线地掉。

涂鹿瞧得脑疼，听得胸闷，有些烦躁。凡间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爱掉金豆子？烦人的很！李怜南这辈子就是要和这样的人绑在一起？他没来由地想到这岔，蓦地愈发愤懑，道不清的生起气。

他怒着下意识转头去看李怜南，恰撞上他也正愁眉锁眼地看他，二人视线一撞，李怜南愣一下不动声色挪开目光。涂鹿不悦地继续死盯他，盯得紧了，意外瞟见他隐在发下的耳朵尖红得滴血。

他低骂一声，走过去捧住他后脑勺一把拉到自己眼下，皱着眉骂骂咧咧，两根指摩着他耳朵，不耐烦地哑哑道：“你又生气了？”

李怜南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回过神了，狠狠啐他一口，眼里发红，把他一把推开，咬牙切齿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

涂鹿眉头皱的更紧，兀自又摩挲两下指腹，摊开在李怜南面前，道：“不生气，耳朵这样红这样烫做什么？小九，我是养着你大的，你生不生气我还不晓得吗？”

李怜南低头看下他两根指，骨节分明，面色更白，衬得唇瓣潋滟，他下意识咬住牡丹花瓣似肥润的唇，细长眼尾拖出几分水红。

“妈的！”涂鹿猛地瞧得愣怔，生硬地背过身，心窝子燎起把无名火，腾腾蒸起，他觉嘴里干涩，干得起皮难忍，抑塞地去摸下嘴唇，阴差阳错，恰是适才摸过李怜南耳朵尖的那两根手指。

他一愣，恼怒得要死，要赶忙放下手，可疏忽一个念头游蛇般蜿蜒爬出，趁着他无所留心，哧地钻进灵台，这便鬼迷心窍了。

涂鹿吐出舌，快而贪地舔舐下指腹。

动作完，懊悔地怪叫一声。他想自己疯了，恶心得要反胃，果真低低呕几下，眼中迸出血丝。他骂道，妈的，这他妈到底是景吾的情劫还是我的？

常书仙官是不是在他身上下了咒，存心要捉弄他？不然他怎么会做出这样恶心的事！

他又想，这样不行，得赶紧把李怜南嫁了。得赶紧给他找个媳妇儿了。他得意洋洋地想，心绪稳下一阵。

却有个不合时宜的赞叹刺进他耳朵里。

“李先生生得真是绝色，真好看！”

涂鹿听着，是阿梨的声音，转过头果然看见她呆呆地望着李怜南。

她又叹一句：“不知先生将来的妻子多有福气？”

刺耳。当真刺耳。

涂鹿见李怜南被夸了句竟愈发颜色殊丽。

刺眼。着实刺眼。

他张了张嘴，思考着要对他指手画脚些什么。

不许这样！

涂鹿皱皱眉，好凶。舍不得。

别这样了。

涂鹿摇摇头，像求着他似的。丢脸。

他沉吟片刻，终于眸里一亮，当即解下中衣，一把蒙了盖在李怜南头上，把他整张脸都遮住了，满意地拍拍他背，推搡着往房门里走。

走着，暗暗腹诽，不许看，你们都不许看。

走过门槛时，随手揽过李怜南腰肢，轻轻一提，一放，过了槛儿，便愈发自得了。

转身一把拉上门，对着两个傻愣愣的丫鬟没好气地龇牙：“在外头守着。”

言罢，“砰”地就关上了。

这房陈了好来年，宋夫人存了心思让它自生自灭地烂着，木头制的门窗桌椅内里发黑，蛛网暗结。

原先白砖地上铺过毯，如今倒反而成了累赘，脏兮兮只剩下吃灰的坏用处，空气中尽数弥漫着腐朽味道。

涂鹿囫囵扫视两眼，见宋老爷宋夫人两人一人一把大椅歪歪斜斜晕坐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把宋夫人一拎，随手丢进另一把椅里，那把大椅一脚略折，咯吱咯吱地摇晃，霎时扬起许多灰屑。

李怜南从惊吓里回过神，正急着要把蒙在头上衣裳扯掉，涂鹿的声音突然就从头顶传来。

“别动。”

他听到他说话声，一惊，猛地揪住自己衣服边缝，真的忘了动。

疏忽，身子一轻，李怜南低低叫一声，旋即气恼地紧紧咬住下唇。这泼皮，竟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被他抱着，浑身僵直，明明不是他的错，可为什么在受刑的是他？李怜南的下巴埋进颈里，脸上衣物和着走动的步伐，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蹭拂他鼻尖。他皱皱鼻子，有点难受，便生硬地抽下鼻子，熟料一吸之下，涂鹿的气息前仆后继地涌进来。

陡然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