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1 / 2）

涂鹿大病一场，七个日夜的噩梦把他折磨得暴瘦两斤。

可怜，太他妈可怜了！

兀自连连叹息之时，顺带着也终于弄明白原来是他无故复生成了九重天火神之子，凌霄殿封神后，太子看他根骨不错，就问他爹讨要他，他爹就兴高采烈地二话不说答应了......

据景吾身侧侍奉的常书仙官道：“原是太子嘱了我过个半日去火神殿里带小真君来，熟料刚出凌霄殿，火神便把太子拦下了，还直接将小真君塞给太子，连云都来不及驾，捏个瞬行诀便去了。”

涂鹿捂住脑袋，连连打滚。

“小真君也觉得太子可怜？”常书仙官看他痛苦动作，心满意足地叹气。

涂鹿睁开眼，满目烁惊。

“哎呀太子哪能抱得孩子呀？我说我来抱吧，太子又不肯，一言不发地召了青鸟飞鸾辇，那车倒是行得平稳，却慢得很，耗了老长时辰才到宫里头。”

“下车时候，哎呀太子脸都白了，我又偷偷瞟了，虽说太子藏得快，那哪有我啊？你个小真君哎，在车里是不是把真君的手当好吃的给嘬了？害得太子手上湿漉漉的尽是口水印子！不过也奇，太子竟也没恼，看来太子颇为看重火神啊......”

......

呸！呸！呸！！

“嗯？小真君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吐口水干嘛？”

涂鹿一脸扭曲，用力把能吐出来的口水都往床边吐去。人是恶心的，手更脏。涂鹿简直想抽自己一个耳光，竟然会去吃这种东西！疯了？！

正当此时，殿门咯吱轻响。

“哎呀谁呀！不是说了小真君见不得风，这会还在犯恶心，赶紧进来把门带上了，等会太子知道了......哎呀太子殿下！”常书仙官猛地惊起，顷刻极为利索双手交叉叠在小腹前，低头正色道，转变之快让人错愕。

涂鹿乍然住嘴，抬眼顺着光亮看去。

见那外头日光明媚，云海翻滚里赫然立一尊红衣金袍的神衹。神衹丰神俊朗，凤目慵懒，眉平且厉，脸颊削瘦，下巴甚尖，头带血色长玉冠，挽半头墨发为髻，余下一半左右各自取了两小缕打成麻花，环成圈儿坠在耳畔。

品相当属上成，更有清冷寡然之质，独立而生威，果是金枝玉叶的一只好凤凰！

涂鹿冷笑，但忘记自己这脸如今过于稚气，阴恻恻的笑法也只让人觉得可爱。

景吾原先刚打开门，便听见常书仙官一通说，本打算如往常样当没听见，但顿了顿，一拂袖带上了门。

“太子殿下，我来端。”常书仙官见景吾手上竟托一个白瓷碗，热气腾腾地蒸出白气，赶忙小跑着要去接。

景吾淡淡止住他。常书仙官跑到他身边，方留意到他接触碗壁，甚于常人白皙的指尖正微微透着粉意，一惊，下意识撇一眼床上一脸笑容的涂鹿。

“退下。”

“太子......”常书仙官皱下眉，旋即低头沉吟，轻手轻脚带上门自行离去。

殿内昏暗，涂鹿见不了强光，周遭窗户上便都施了咒挡去光，只余下几盏孤灯暗火沉默流淌蜡泪。

景吾左手托碗，走向涂鹿床边，坐在床沿边，后背极挺，坐得端正，右手捞起小勺往药里搅两下散温，接着舀起一勺，凉一下，递到涂鹿嘴前。

涂鹿乖巧地凑过头，吸溜一口，面不改色地咽下苦药，喝完一口便饶有兴致地看着景吾。

你知道你在喂谁吃药吗——

第二勺，喝下。

涂鹿，魔帝，被你杀的魔帝——

第三勺。

现在要来杀你啦——

第四勺。

景吾啊，你在养一头恶兽你知道吗？一头在火里被炙烤地皮焦肉烂，心头血流尽，本该享万寿无疆却夭折的幼兽啊——

第五勺。

可是他一颗滚烫炙热的心脏还没被焚尽，你挖出它，挖出它，你能看见上头流的鲜血淋淋，刻的通天恨意，燃起的熊熊心火吗——

第六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