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梁桁在楼下晃了半圈,心里七上八下,生怕童景熠再闹出大事,打算带余承芮回病房。
“不买中性笔了?”
“不买了,我包里有。”
病房在四楼,梁桁既不想打扰他们聊天,也不想这么在外头干等,就没搭电梯,跟余承芮一起,慢慢地,边说话边往上爬。
童景熠住院后,余承芮明显懂事了不少,偶尔路上看见那些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脸上虽然仍旧布满羡慕,但恢复得也快,很少瘪嘴了。甚至连大人的话题,他也能插几句像模像样的评论进去。
“感觉那个人跟我哥长得有点像。”他对梁桁说。
“是么。”梁桁没注意过。
“不会是来跟我抢哥哥的吧?”余承芮面带担忧。
梁桁笑着把人提起来,一起站到最后那阶上去,“多半不是,你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你哥的事儿吓到了。”
“是啊。”余承芮坦荡地承认,随即可怜地抬起脸,“你能跟我哥住一起么?等他出院后。”
哎哟,想一块去了。
梁桁嘿嘿一笑,捏了下他的耳朵,“我提这个,你哥肯定不同意,你去试试?”
余承芮蹙眉噘嘴。
“是不是特担心你哥又熬夜?”梁桁牵着他的手问。
“嗯。”余承芮闷声回答,“他可能不会听我的。”
梁桁一琢磨童景熠那性格,感觉自己胜算也不大,何况他经常忙到半夜才休息,这要真住一起了,基本等于帮倒忙,保不准还得祸害这个小的。这么考虑的话,还是得等一等,等自己那工作室先走上正轨再说。
一大一小各怀心事,进了病房。
童景熠正垂着脑袋接受护士的教育,旁边姚褚还没走,挺尴尬地站着。
梁桁笑着走过去,从口袋里摸了块挺精致的巧克力糖出来,“孩子还小,不懂事,您消消气,来吃糖。”说着不顾人反对,愣是把那颗糖给塞护士衣服兜里去了。
“哎?我话还没说完!”护士被梁桁拥着走出房间,“你这做朋友的也多提醒,再管用的保护措施,也不能这么挥着玩儿啊,那可是针头!出点血算幸运,出了大事你们又要闹医院!”
“您说得对,那就是个熊孩子,您多担待。”梁桁笑眯眯地举起手来,“我向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这种话我一上午能听十来句。”护士边走边道,“都进过ICU的人了,不得好好注意着?”
梁桁陪着笑,把人送回了护士站,再返回病房时,姚褚正打算离开。
“这就走了?”梁桁随口问。
姚褚没开口,只点了点头,便推门走了。
“谁啊这是?”梁桁问,“还密谈?”
童景熠答:“我爸在单位爱心助学的对象。”
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笑完又感慨自己过分大度,至少没发疯没摔东西,算是巨大的进步了。
“傻乐吧你就。”梁桁凑过去瞧了眼那包了层厚纱布的手背,“怎么?吃他的醋,打架了?”
梁桁这人,嘴也是个开了光的。虽然重点抓错了,可仔细一想,又有那么点道理,一时间,童景熠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姚褚这事情,童景熠搁心里闷得慌,可又不能拿出去跟梁桁聊,更不能告诉孙逸阳和孙琳。一旦说出去,这个家就毁了,搞不好连童晖在单位的工作都得受牵扯。但这事拿到过去的话,童景熠是绝对不可能帮童晖瞒着的,他不仅会主动说,还得闹几场。
童景熠心里既憋屈,又委屈,怎么这种事偏都被自己给碰上了。
梁桁见人没应他,转头对余承芮说:“你哥这段时间失血过多,脑子也不大好使了,反应慢半拍。”
余承芮当真了,问:“那怎么办?我哥还能写作文吗?让医生继续给他输血行不行?”
梁桁捏起下巴,认真回答:“嗯……不好说……”
余承芮耷拉下嘴角,走过去,脑袋埋进童景熠怀里,难过得很。
童景熠抬腿隔空踢了梁桁一脚:“你别老这么吓他了,欺负小孩儿算什么。”
梁桁抱臂:“我这哪算吓,某些人天天血忽淋拉的,那才是吓。”
“确定脑子没问题?”余承芮仰起脸问。
童景熠揉揉他的头发,说:“当然了,有问题的是你梁桁哥哥。”
余承芮捉起那只包着纱布的手,搁脸上轻轻一蹭,“哥哥你赶紧好起来,两周后我们学校有运动会,我要跑五十米接力,你得来给我加油。”
“他去不了,就我去嘛。”梁桁说。
余承芮抬头看了他一眼,怨念道:“我都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梁桁听完这话愣住了,转头跟童景熠对视一眼,童景熠满脸幸灾乐祸。
这天傍晚,李言过来探病。她一直联系不上童景熠,跑去家里又找不着人,无奈打电话问了童晖,才知道表弟生病的事情。见面免不了一通教训,童景熠自知理亏,只得乖乖点头应着。姐弟俩说着话,梁桁跟李言的老公吴智新在走廊里聊天。
“你们怎么搞到一块儿了?”吴智新长相中上,但说话不太讲究,又和梁桁认识,出口十分随意。
“什么叫搞到一块儿?说话注意点儿。”梁桁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吴智新盯着他看了几眼,转回头低声说:“我这小舅子,别看一副挺招人喜欢的模样,哪天真招惹上,可够你喝一壶的。”
梁桁笑道:“你们俩一共才见了几面?这就知道了?”
吴智新:“你不懂,他们家那些事儿,不好说。”
梁桁大咧咧地翘起腿:“我基本都知道。”
吴智新看向他:“你知道还当这二十四孝好兄弟?据说没日没夜地照顾?小心栽进去!”
梁桁似笑非笑:“你这个当表姐夫的,是帮他呢,还是说他坏话呢?我这有点儿闹不清了。”
吴智新叹气:“我可是你的老同学,难道不了解你?”
梁桁一拍掌:“懂了,这是担心我拐带小舅子。”
吴智新凑到门前,见里面三个人正聊天,回来把梁桁拽到楼梯口,谨慎道:“童景熠中学的时候,跳过车!跳车懂么!”
“哦。”梁桁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智新猛拍一把他的背:“他妈妈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梁桁点头:“怎么,你搞歧视?什么叫他妈妈,好歹你得跟着喊声大姨。”
“是,我大姨。”吴智新摆手,“不歧视,又不干我事儿,我是说,当初那小子知道景姨的事情后,跳车了,在医院里住了两、三个月!”
“你怎么知道的?李言说的?”
吴智新挠脸:“她把那表弟当宝贝,怎么可能说,我从亲戚嘴里听来的,细节不清楚,反正据说闹得挺大。”
梁桁笑着说:“你怎么一结婚,做人更没下限了呢?李言是不是眼瞎了啊?”
吴智新一甩头发:“别乱说,我在李言的眼里,可是有上进心的好青年。”
梁桁:“有上进心不等于有下限。”
吴智新:“李言觉得我好就行,别的无所谓。”
梁桁道:“我也无所谓。”
“那不行。”吴智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作为你的老同学,有必要提醒你,别重蹈覆辙,咱们都二十六七了,试错的机会越来越少,以为自己还小呢?我这人嘴巴是碎了点儿,可都是碎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正经事,我得正经跟你说。”
梁桁叹息一声:“明白你意思,我就是觉得那小孩儿不会照顾自己,今年遇见的事儿又多,怪可怜的,别的真没什么想法。”
吴智新冷笑:“狗都不信。”
梁桁瞅准机会反击:“你对自己的评价太精准了。”
吴智新:“别打岔,我认真的,你要没打定主意,就别去招他。你也说了,孩子挺可怜的,不能在别的事儿上再受大挫折。”
梁桁不可思议道:“你这么善良?”
吴智新无可奈何地说:“要不是因为李言,我才不会上心!”
梁桁再次叹气:“你放心吧,就算我有那个心思,这当口也不可能主动出击。”
“为什么?”
梁桁视线转向窗外:“总得先把事业做起来,不然哪有寻找真爱的资本。”
吴智新“嚯”一声:“那倒也是,手里有钱了,旁人爱说什么也就不在乎了。”
两人在外面呆了差不多半个钟头,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随后一起返回病房。李言还在拉着童景熠说教,余承芮已经趴小茶几上看书去了,童景熠边听边打瞌睡,歪歪斜斜地靠着床头眨动眼皮。
梁桁过去道:“李言同志,你这是讲经呢。”
李言停下来,“他什么德行我最清楚。”
童景熠睡眼惺忪地点头应道:“说得没错。”
梁桁把床摇下去,铺平枕头,扶童景熠躺好,推了把他的脑袋笑着说:“睡你的觉吧。”
童景熠晃了晃胳膊作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