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莫杀孩子(1 / 2)
“我是不是见过你?”黄半仙脑子里这样想着,也不晓得是不是说了出来。日月天回头对他笑了笑。
就是这个笑,黄半仙有印象。他在记忆的缝隙里又是抓又是挠,终于在非常久远的记忆中挖到一抹黄尘。他想起那个干旱的年份,他和马儿被黄色的干风卷着。远处一口水井旁,一个女人和一个娃娃……
“你是那个娃娃。你叫盈日对不对?”黄半仙激动地指着日月天。李不择全力驱驰着马车,却也不禁侧耳倾听车里的谈话。
“黄道长记得我?”须臾间日月天已连斩了四个人。沿路陈列着半颗脑袋,右手,左手,左腿。继而后来的马匹将它们踏烂。下一个该斩右腿了,日月天沉下刀,沉浸在自己临时订立的游戏规则中,准备着。
起山引水都已红透,两把不祥的刀一路滴着血,叮叮当当唱着血雨的歌。
“当然记得,你可是想吃我来着。”黄半仙至今记得他对一个孩子拔了剑,尽管只是个桃木剑,“难道你早就认出我了?”
“我记得你姓黄名箸,是太史局的。”
“现在不是了……”黄箸握住松花石坠,“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了谢你。”
“啊?”
说话当中,头顶啪啦一响。是第五个人见了前面四人的惨状,不敢离得太近。他投出一个自制的简易抓索扎住车顶。抓索连着长长的绳子,尾端是个沙袋。那人抛出沙袋,沙袋绕着路边的树缠了两圈。
第六个人、第七个人追来,如法炮制。
“后面怎么回事?”马忽然使偏了力,把马车往路边的沟里带。李不择咬牙死力拽住缰绳,终于又将马拨了回来。
日月天找准位置将三个抓扣和车顶的一部分一同削下,马车恢复了速度。
“护住轮子,别让那东西绞到轮子里!”李不择揭开前帘朝车尾的日月天喊道。
“盈日!有人上来了!”黄箸大叫着爬向车头。
“我现在不叫盈日了。”
就在车速减缓的这么一小个空挡,一个人从马背跳到了车上。那人非常健硕,左手一把长枪,右手一把镰刀。他站得非常稳,应是练过功夫。
长枪和镰刀将车内深浅全部覆盖。黄箸大叫着打着滚躲避扫来扫去的枪头。
追上马车的人越来越多。日月天需要阻拦那些瞄准车轮的钩锁,无暇顾及那壮汉。他粘豆包一样贴着壮汉的身子与他周旋,争夺车尾狭小的空间,惊险万分。壮汉挥舞镰刀,却总被日月天绕到身体另一侧躲过去。
“上面勾住了!”顶棚上传来响声,黄箸朝日月天大喊。可日月天实在无暇顾及。
忽然,长枪朝李不择所坐的地方刺去。
“李寨主小心!”
日月天绕到壮汉身前,双刀险险勾开长枪,但也同时被镰刀割破了一层皮。枪尖挑断了前帘。李不择回头望了眼车内的形势,额上流下不知是汗还是雨。
“先解抓索!”李不择命令道。
“怎么解呀?都没地方站!”黄箸抱着头在李不择身后爬来爬去。
“没叫你解,你躲好了。——月天!”
日月天半跪着一手挡着镰刀,一手扫开一根袭向车轮的抓索。听到李不择好好叫他的名字,竟有些不习惯。
视线只有一瞬的交错。李不择的目光铁一样沉,像在告诉他,“我把命交给你了。”
车子猛地歪了一下。日月天任那镰刀劈下来,好在大汉身子站不稳,手劲已经松了。起山微沉,朝大汉脚腕抹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大汉轰然倒在车里,车尾汩汩流下鲜血将来路铺成红色。“我的脚!”
“趴下!”日月天大喝一声,双刀舞成一阵旋风。马车发出一连串嘁哩喀喳断裂的声音。日月天抱着头伏下去。就在他低头的一瞬,车棚整个向后飞了出去。那些追得紧的人全部被殃及。大雨中人仰马翻,咒骂声呻吟声络绎不绝。
马车变成了板车。摆脱了抓索,再度加快了速度朝前驶去。
断了脚的大汉还在车里杀猪似的嚎叫。
趁后面一片混乱,日月天解下大汉腰间的绳索,拴在镰刀上。他将绳子末尾在胳膊上绕了几圈固定好。
“你,你见没见过这坠子主人?”黄箸颤抖着问大汉,“你们杀了他吗?”
大汉摇着头,涕泪横流地嚷着“不知道”和“饶命”。
“那你见过我们那车夫吗?”李不择问。
大汉依然剧痛,却不敢说话了。
那便是死了。李不择猛抽了一下缰绳。
见大汉再说不出什么,日月天一脚把他踹下了车。
“他太重了。”
黄箸一屁股坐下,双手撂在膝盖上,任雨水拍打汗透的身体。
也许因为累了,他好像已经有点习惯了这紧张的氛围,还有日月天的残忍。
“你说你是为了谢我,我有什么好让你谢的?”黄箸问。
日月天抛了几下镰刀,试着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