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雨中欢（1 / 2）

村夫回来时顺便从灶房端来一盆煮好的肉。揭开门帘，一阵高亢的说话声正好熄灭下去。日月天带着气焰望了他一眼，便扭头看向别处。李不择表情也不大好，但很快收拾起情绪赞叹起食物的香味。

“老乡，你们吃顿肉不容易，这也太破费了。”赵树海见那一整盆肉，和气地道谢。

“贵人千万别客气，这是为明天村宴上准备的，还有好多呐。你们先尝尝。这些肉用黄酒去了腥味，用葱姜水抄熟，就点盐巴，可香了。剩下的我媳妇要腌起来，等明个村宴时正好入味。你们要是愿意留宿一晚，明天就能尝到我媳妇的腌肉手艺了。”

村夫一边说着一边摆了筷子，斟上自家酿的酒。

“小美人，你会喝酒吗？”李不择抓着小酒盅撞了一下日月天的杯子。

日月天将自己的酒杯换了个地方，让李不择再也够不着。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小美人’。”

李不择不怒反乐。“你长得又小，又是美人，我这么叫有什么不对？”

“那我叫你傻大个你愿意吗？”

“什么？哈哈哈哈，树海你听听，小美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赵树海叹着气，将暴跳着抄起一根筷子的日月天按下去，摆手让李不择别说了。“日少侠别生气，寨主也别再逗他了。咱们好好吃饭，别辜负了老乡的美意。”

“哟，”李不择捏起筷子瞅了日月天一眼，“我还没起筷呢你先当仁不让了？”

索性，日月天两根筷子都拿了起来，真的不管不顾去夹肉了。

那盆肉块煮得恰到好处，酒香提味，荤香沁人心脾。肉的纹理间滋着肥汁，莹莹如一层翡翠壳。听着头顶瓦片接着雨，置身屋内，有酒有肉。最惬意不过如此。

一块鲜嫩多汁热气腾腾的肉朵在众人注视下被日月天一口含在嘴里。

“小美人，好吃吗？”

一听“小美人”三个字日月天欲言又止，结果呛到了。一阵急咳，眼睛都憋红了才把东西咳出来。

李不择拍着他的背幸灾乐祸的大笑。

“这叫活该。论年纪，论身份，树海和我都在你之上。以后我们不动筷子你也不许动，可不能让人说我的人不懂规矩。”

“算了算了，日少侠年纪轻。这又不是什么厅堂之上，不用讲究那些。”赵树海劝道。

“你们瞧不起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大家一起吃。”赵树海说着也夹了一块肉。赵树海平静的声音下，屋里的气氛仿佛和缓了些。日月天鼓着嘴也去夹肉，李不择却格住了日月天伸向肉盆的筷子。

“你那儿不是有吗？吃完再夹，不要浪费。”

李不择说的是日月天刚刚咳出来的那一小块。

“你！”

哐当一声，村夫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忽然就看见一大盆香酥流油的肉扣在了地上。

“啊……”村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只是看着那些沾了尘土的肉。

一阵风吹过，日月天不见了。传来屋门关合的声音。

“死孩子，干了坏事就跑。”李不择掸掸衣服站了起来。

“老乡别急，这些我们如数赔你。”赵树海搀过仍在惊愕中的村夫，“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您多担待。”说着塞给村夫几颗碎银。

村夫愣了一会，终于想起来自己该说些什么。“懂得懂得，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多。没办法的嘛。”

“树海，你陪陪老乡，”李不择说着走到门边拿了两顶斗笠，“我去看着他，省得又闯祸。”

黄半仙正半躺着喝着马棚上漏下的雨水，就着浓浓的马粪味润着嗓子。

除了有些臭，他还挺得意现在的处境的。

想来他这待遇也不比马差。马住棚里，他也住棚里；马有水喝，他也有水喝；马被拴着，他被绑着；而马要干活，他只用躺着。比起世上千千万万活得牲口也不如的人，他很得意。

“马兄，”马棚里剩下一匹不大爱动的杂毛马，“你知道有些琴弦是马尾巴毛做的吗？不过我看你的尾巴不太行。”

倏然，黄半仙眼角瞟见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

“什么，什么玩意？”

黑影中渐渐淡出一个人形。黄半仙眯起眼睛。

“黄道长，”那个人越来越近，黄半仙生怕是村民来加害自己，往后蹭了蹭。“我们要走了，你和我们一起吧。”

那人蹲下，黄半仙看清了他的脸。是车上那个年轻人。

日月天拔出刀，只轻轻一碰，捆住黄半仙的绳子就断了。

黄半仙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子。“你们要走走呗，管我干嘛？”

“这村子有问题，不能留在这。”

“什么问题？反正有问题也不能走，我得把那坠子拿回来。”

日月天从衣襟里拽出了那松花石坠。黄半仙小眼一睁：

“坠子！”

“坠子你有了，跟我们走吧。”这话却不是日月天说的，而是刚刚步入马棚的李不择，“要不是小美人非要带上你，我们已经上路了。”

见黄半仙有点发蒙，李不择掏出一块金属牌在黄半仙眼前晃了晃。

“你们是乌木寨的？”黄半仙认出了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乌木寨铁牌。

“看清楚，这是赤铁牌。”

黄半仙立即翻身跃起。“赤铁牌。你，你就是传说中的李寨主！”

“是，童叟无欺。我总没有理由害你吧？那匹马牵上。走吧。”

李不择不愧是有身份地位在，说话确实好使，黄半仙一脸懵圈地乖乖去牵了马。

“我就说呢，之前就看出你面相非富即贵呀，果然是大人物！只是没想到竟是李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