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颚下逆鳞（1 / 2）
“……咳、咳咳咳……”
呈柱状玻璃外壁的框体折射着地面上一层波光粼粼的平稳液流，在耀眼的传送光芒中再次重组汇聚而成的少年身影、平竖沉睡在其中眉头紧蹙表情看起来并不安稳的藤丸在舱门立刻跪在地上爆发出了一阵不适的咳嗽干呕的剧烈生理反应，紧紧捂抓着胸口，脸色发白虚汗、埋着头捂着胸口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事吧！前辈？！”
紧接着同样从框体中成功脱离出来，状态似乎比身为单纯人类的藤丸好一些的短发少女见此赶忙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在到达少年的面前后同样结结实实的一下子跌坐在了他的身边，手持的圆盾落地，却还是做出了努力像要把他搀扶起来的动作。
“马修……这里是……”
被马修半扶着，艰难虚弱的开了口，少年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们、……回来了？”
“看样子，是的。”勉强保持着正常的理智，短发少女环顾四周，紧张小心的搀扶着少年点了点头，欲言又止，“似乎在最后一瞬间赶上了……但……”
“马修！藤丸！”远远的、在大门抬升开启后带领着在迦勒底中心大爆炸后其他幸存的一部分工作人员朝他们急匆匆奋力奔跑而来的白衣粉发的青年提高了声音，表情慌张而凝重，“你们都没事吧？！”
“啊……还好。只是、……头还有点晕。”
“……太乱来了！实在是太乱来了！”看到黑发少年还勉勉强强说得出话来，总算放了点心的医生也不敢轻易的放松警惕，一边招呼了医疗班过来一边语气急促的诉责道，“竟然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两个互相对抗排斥着的圣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辈！前辈你没事吧？！！”
“罗曼医生不好了！前辈彻底昏过去了！”
“藤丸！振作一点！”眼见着黑发蓝眸的少年撑不住了倒在短发少女怀里昏迷了过去，医生立马抢上前去把他从同样虚弱艰难的少女怀中横抱了起来，大声焦急的呼唤道，“其他幸存的医疗人员呢！快过来帮帮忙！！”
一堆人手忙脚乱的把黑发少年送上了担架，也对藤丸进行了快速紧急的大致检查确定了对方并无大碍只是精神上受到冲击力太大消耗太多、身体承受不住引起了生理反应的医生舒了口气，看着其他医务人员把昏迷中的少年带走去好好休息后重新转过身来，看向了留在原地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缓过来了一些的短发少女。
“……这到底是……”
“！糟糕！Caster和小黑呢？！他们难道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不知道……我、我并没有看见Caster先……”
——“在这里哟。”
突如其来、分不清来源凭空回荡在四周的熟悉男性声线。
紧接着下一秒，一面半透明的宽大金色墙面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伴随着如粼粼波光的强烈魔力与空间波动，一个蓝色人影忽然首先被狠狠弹扔了出来。
“呃！…混账！”
被毫不留情粗暴蛮横的扔出来的蓝色人影直接一个跟头被重重摔撞到了墙体上——简直像是被谁恶狠狠的一脚踹出来了一样，在高强度合金铸成的墙面上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浅坑，狼狈不堪动弹不得。
“！Caster先生！你没事吧？！”
“空间魔术……果然是趁乱躲进了自己自带的领域之中吗？”
紧紧的注视着缓缓迈步踏出空间通道的金色英灵——对方正横抱着身材高大、银发褐肤陷入沉睡的屠龙者走向他们停在不远处，伴随着身后的光幕消散，依然一脸微笑、温和光辉正义凛然的样子，有着粉红色马尾的白衣青年沉下眼神，难得露出了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
“小黑……不，不知名的Master或者说亚从者。”
“你也拥有着另一个大圣杯——对吗？”
“这已经是显而易见毋庸置疑的事实了吧？”对于医生的质问不以为意，横抱着剑之骑士的金色英灵歪了歪头如是平静坦然的回答道，“当然，这也是我此时此刻能够现身于此的理由，同样，亦是身为从者的我会如此强大的原因之一。”
“那个是……齐格飞先生？”
在这样紧张叵测的对峙状态下，短发少女犹豫不定的惊讶目光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落在了小黑怀中的屠龙者身上，难以置信而忍不住喃喃问道。
原因无他。
因为屠龙者此时此刻的形象与之前的模样相比，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却他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包裹着的比起普通从者来说过于强悍骇人的气息、无论是头侧两旁醒目的盘曲着的两对锐利漆黑的龙角还是背后延展出、半遮半掩垂露出的覆盖着暗青鳞片与法夫纳如出一辙仅仅是较为小巧的龙翼与龙尾的轮廓，都足够让人惊叹不已。
——毫无疑问、他满破了。
“！那是！……不可能……”同样注意到屠龙者的异常状态的医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怎么可能一瞬间就——……”
“罗曼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你应该知道，所谓的从者其实就是英灵座上的英灵本体的投影**吧？马修。”
“是，我知道。”
“正因如此，从者的实力无论怎么提升都无法达到本体所拥有的力量的地步。但即便是这样，在一定的范围内从者是可以尽可能的去接近本体、也就是说是能够进一步成长的。”
“可是，由于灵基限制的原因，从者的成长原本也是有限度的。”眼神凝重的看着面前依旧无动于衷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表情的金色英灵，粉红色马尾的白衣青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屠龙者的身上，“如果达到了灵基所允许的成长的极限，就只能通过灵基再临去提升从者继续成长的资质和空间，可是那并非是一件极为简单的工程。并且根据自身传说和世界影响力来看，英灵其实也有等级之分的。针对不同等级的英灵，每个从者灵基再临所需要集齐消耗的道具是不一样的，也十分珍贵，当然，也不能无限制的进行灵基再临。”
“高等的从者能够连续进行一两次灵基再临已经实属罕见，倘若要一口气冲破所有限制的话……”
“难不成……！”
“啊，没错。”深吸一口气，面对着同样惊讶不已的马修，医生不得不承认了这个摆在眼前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声音低沉毋庸置疑，“他做到了。”
“这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你到底是谁？！潜入迦勒底到底有什么目的？！回答我！！”
质问的声音猛然提高严厉起来，一直以来和小黑相处和睦好脾气的医生终于也不得不与之决裂了。
而面对着这样孤立无援的严峻情况，金色英灵的脸终于稍稍冷了下来收敛了唇边的微笑，叵测不明的沉默了下来。
“……”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了口。
“日本冬木，第五次，圣杯战争。”
“什么？！”
“你没有听错，Caster。”语气平静居高临下的转头对上半蹲在墙边抬起头来的Caster错愕忌惮的锐利目光，小黑依旧稳稳的抱着剑之骑士，“在另一个时空，作为Master的‘我’参与了第五次圣杯战争。”
“所以‘我’才认识你，库夫林。”
“‘我’认识……另一个身为Lancer的你。”
“因此，就算我有圣杯，那也是通过正当渠道获取的——你懂我的意思吧？罗马尼医生？”
“当然，不用担心，我是不会用圣杯来作恶的。”清清楚楚的说着真相，他这么理所当然的请求道，眼神恳切的看向了和马修站在一起将其护在身后和自己对峙的医生，“所以麻烦你——能帮我检查一下齐格飞的状态吗？我已经成功的和他定下了契约，只是可能由于是强制性将他从另一个圣杯的掌控中抢夺过来冲击太大让他暂时昏过去了……可以吗？我不是太擅长关于从者的事情。”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不、我们迦勒底是不会再答应你任何条件的！”
“……我不知道。”面对着医生的警告再次沉默了一会儿，金色英灵沉思了片刻后才开口继续说道，“你知道活体克隆吗？罗马尼？”
“什么意思？”
“作为医生的你一定很清楚。在生理层面上，要复制一个完全相同的躯体，并非是什么天方夜谭。那么，如果换成复制灵魂呢？”
“复制……灵魂？”
“其实也不一定要完全复制吧。只要无限的接近就足够了。”波澜不惊的说出了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金色英灵温和朗润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克隆的器官可以十分成功的移植到人的身体上，那么相似到几乎一模一样的灵魂，是否也可以进行移植融合呢？”
——！
“如果能将人类的灵魂调整到与英灵无限趋于同步的程度，对肉体也进行高度的强化调整，再想办法将属于英灵的部分灵魂与力量付之于他进行补充，是否就能够再现活着的‘英灵’、乃至于不再受灵基限制获得能够媲美本体的资质呢？”
“你看，马修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即便她的诞生或许并没有特意去复制英灵的灵魂，可获得了英灵力量的她受其影响，在灵魂上某些地方也变得与之相似、有一定相通之处了。”
“——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不惜舍弃了身为人类独一无二的自己，而选择被另一个强大的‘自己’所代替、合二为一……成为了完美契合的容器。”
难以置信。
循循善诱的说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结论，稳稳的横抱着剑之骑士的年轻战士阴郁黯然的垂下了眼帘，声音听起来隐隐约约、缓沉而危险。
“难、难道你就是……！”
“可是，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不过，如果人类做不到，求助于‘万能的许愿机’就行了吧？”
“怎么这样……”
闻言缓缓的睁大了双眼，短发少女喃喃自语般说道，怔怔的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金色英灵。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到底是谁。”
“说什么想要了解我……”埋着头，低低的嗤笑出声，勾起唇角自嘲般冷漠薄凉，“明明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笑死人了。”
“我只知道，我很强。”再次抬起头来，身为亚从者的金色英灵的唇边还是挂着温和坦然的微笑，现在看起来却只能让人脊背发凉，“未来、还会变得更强。”
……
“醒了？”
沐浴着淡淡温和的灯光坐在床边，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慢吞吞的翻着放在床上的书本，用另一只手托着腮歪头，时不时抬眼看一看安稳的躺在雪白床褥上身材高大银发褐肤的屠龙者。金色英灵笑眯眯的看着他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眼。
“Rul……小黑？”
“我这是……”
“怎样？感觉还习惯吗？齐格飞？”小黑啪的一声将书本合起来放到一边——很神奇的是，这本并不算太厚的暗金色书本的封面上竟然就写着《尼伯**之歌》这样的题目。他立起前倾的上半身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捂着额头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的剑之骑士，饶有兴趣的目光落在对方的龙族特征之上，意味不明，“你长出龙角、龙翼和龙尾巴了哦。”
“我可以摸摸看吗？”
明明应该是疑问的语句，但一边这样温和单纯的说着、他一边毫不客气的站起身来直接不容拒绝的试图欺身而上，伸手就摸上了对方从后腰长出拖在被褥上的一截小尾巴。
“呃、请等一下！……”
瞬间清醒过来的齐格飞的抓住了对方已经摸上自己尾巴尖儿还打算继续向上摸的右手手腕，阻止了对方相当唐突失礼、感觉上还具有一定侵略性的奇怪行为。
而对此已经单膝跪上床褥、几乎整个人都凑到齐格飞面前的小黑也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但他也没有放开手，只是抬起头近在咫尺的与屠龙者碧色的双眸相对，脸上的微笑缓缓淡去。
“呐，能感觉到么？”他平静了当的说道，目光肆无忌惮的从上到下细细摩挲着眼前的骑士，就如同孩子把玩着新得到的属于自己的玩具一样，“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哦。”
“……”
“如何？觉得后悔了吗？”
面对剑之骑士突如其来的沉默，他慢吞吞的收回手这样故意问道，自然而然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并没有。”垂眸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状况，屠龙者沉下声来疑惑道，“只是……我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唔，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你应该做过王？对吧？你当过国王么？齐格飞？”
“确实如此。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啊。”伸手拿起随手放在雪白床头柜上的书，立起来敲敲柜面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书的封面，“——予胜利以加冕Victory for Kingdom。传说中得到我的眷顾与效忠的王，将会立于不败之地。我将为他奉上自己所有的一切，还会帮他夺取下整个天下。”
“效忠？”
“没错。很惊讶么？明明我才应该是Master，说起来却是我将忠诚献予了你，不得不与你分享连自己也不被轻易允许使用的那份力量。很讽刺吧？不过那也没办法，天生身为武器的我注定只能如此……我的君主。”
咧嘴露出一个嘲讽而薄凉的阴暗笑容，言语间难掩赤裸裸的嫉妒之心的年轻将军语气依旧轻松。
“不过实话实说，我的忠诚也并不值钱。我前前后后效忠过的王数不胜数……当然，这份忠诚也不是让你白拿的。得到我的人就能得到天下……多么诱惑人的条件啊。”
“不过，倘若得到我的忠诚的王没能按照我的要求恪守住正确的王道、或是过于昏庸无能难以维系国家治理的话……”站起身来的他忽然伸手狠狠捏住了坐在床边的剑之骑士的下颚，强行抬起对方的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危险至极，“——我就会弑君哦。”
“所以，明白了吗？”
“我的力量是你的、天下也是你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但……你是我的。不要妄想永远的拥有我，除非你是圣君，否则、你便没有这个资格。”
——“我与王的区别，仅在于一个皇冠而已。”
“……你就那么想成为王吗？”
“谁知道呢？”面对着剑之骑士毫无躲闪避退之意任由他捏住下颚、一脸沉着平静的一针见血的询问，他不置可否的叹了口气，眼神微闪感到无趣般放开了捏住对方下巴的手移开了与之对视的目光，“既然你当过王，那你一定是个出色的王族吧？齐格飞？身为王储的你，一定很受世人赞赏、并得到了来自父母无上的宠爱吧。”
“你也一样是王族。虽说按照你们的嫡长子继承制度你确实没有继承王位的权利，但……”
“同父异母。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的父亲，拥有许许多多的嫔妃，也有着众多的子嗣。他并不爱我们的母亲，女人对他来说只是用来强化政治的手段和发泄生理欲望为他诞下子嗣的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