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销魂蛋（5）（1 / 2）

公休日第二天，林杰因为要值日，提前开车来到了紫竹林。

推开后厨的门，发现申诚已经在了。

林杰留着万年不变的寸头，柔软的发质让头发看起像是婴儿脸上的一层绒毛，也许只是光线的原因，却使得偏长的头形更加明显。脸颊瘦削，下巴也尖，唯有那张丰厚的嘴唇和脸部的整体效果不相协调。

“还说今天比你早到呢，你该不是昨天又没回家吧？”他的语调总是故意夹杂着奇怪的抑扬顿挫，很符合他“姐”的风格。

“回了，”申诚闷闷地说，“不过昨天晚上又回来了。”

“哟，怎么听小申申有点不开心啊？”知心林姐的直觉可是很敏锐的，“是不是跟你那个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吵架啦？”

申诚叹口气：“谁知道小星星突然发什么神经！”

“说来听听，如果是小申申被欺负了，‘姐姐’给你出头。”林杰对她眨么着眼睛。

这话让别人听了，准得把早饭吐出了，申诚却感动得不要不要，停下手中的活儿，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争执讲了一遍。

“就这样？”林姐问。

申诚把两只手撑着拖把杆，点点头。

“这种情况我以前也碰到过！”

申诚露出困惑的表情：“你也碰到过？”

“自己太过沉浸在料理的世界里，变得跟周围的朋友格格不入，作为你的前辈，我自然早就经历过这个时期啦。”

申诚把他的话想了想，喃喃道：“你的意思是他不喜欢听我总说这些事？”

林杰模仿猜谜题答对了的声响，轻轻地“宾果”了一声。“你们很久没见了吧，好不容易的休假，你应该跟朋友一起去打场篮球，或者看场电影什么。别总是一门心思放在烹饪上，你说得太多，他听得太多，总会觉得厌烦的。”

申诚倔强地紧抿下唇。

“别露出一副你只对打球、电影没兴趣的表情。”林杰道，“很多名厨可不是只会做菜的，也许一段美妙的音乐、一副赏心悦目的画作、一件釉色漂亮的陶器都能给他们创新灵感，一道名菜很可能就是这么来的。如果以为天天脑子里就是蔬菜、肉、调料、香料这些，那说明你眼界还太窄！”

是啊，厨师也是形形色色，他们也是人。

“可是我有的时候控制不住，等反应上来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在说这些。”申诚犹豫了一下，问，“林姐，那你怎么跟朋友相处的？”

“我喜欢钓鱼！所以，假日我会约上三两好友一起出海，一边聊一边钓鱼，钓到的鱼还以现来烹饪，那时候我不但可以炫耀一下自己的手艺，还见缝插针地给他们洗脑点料理知识。一举Ｎ得，你说对吧？”说着，他冲申诚做了个鬼脸。

听了这番话，申诚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是领悟到了什么，点点头说：“你的做法更妙。”

“比你多吃几碗饭，自然比你的手段高明。”林姐笑了，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他总是出海钓鱼，却始终晒不黑。肤色经过暴晒会变成红色，可过不了两天必然恢复成和牙齿相近的颜色。

没有预告，后厨的门忽然打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步态优雅地走了进来。后厨很大，但是他偏执于自己每日照常行进的路线，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讥讽道：“你们倒是聊的起劲？”

来人四十岁出头，脸色阴沉，正是申诚和吕西安那天晚上吃饭时，为他们服务的侍酒师唐一德，也是侍酒师的领班。

唐一德是在澳大利亚长大的华人，年轻在餐馆打工时，对葡萄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前往巴黎学习，最后回到澳洲，担任一家餐馆的侍酒师。机缘巧合之下被楚凌飞挖角，成了紫竹林的葡萄酒总监和葡萄酒采购负责人。侍酒师中属他的资历最为深厚，又因为通过了“侍酒大师”三门考试，总在人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私底下大家对他颇有微词。

唐一德后背挺得笔直，像绑了一块铁板，下巴向后紧紧收起，他在日常生活中依旧保持侍酒师的站姿，习惯使然。他的头颅与林杰的偏长相反，像是被机器压缩过一般，导致上面的每一个零件都紧凑地挤在一起，眉毛浓密，带着一副□□十年代流行的金丝边眼镜。举手投足没有任何多余之处，也像机器微调过的。

“对了，我记得今天是林姐值日吧？”唐一德问，眼睛却久久端详着申诚，仿佛把一块切片放在显微镜下查看，毫不松懈地观察每个角落，想要看看是否里面滋生了有什么样的细菌。

“是我，”林杰接话道，“不过小申申主动帮我，对吧？”说完他还冲申诚抛了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