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销魂蛋（4）（1 / 2）

刚开始工作的头几天，还有人用话挤兑申诚，说他是“走后门”进来的，又或者讥讽他又瘦又小，坚持不了几天。申诚跟没听见一般，只是埋头干活，而且吕西安确实也如他所说的那般，完全没有照顾申诚，渐渐地说闲话的人就少了。

紫竹林的杂役结合了杂工（Ｔｏｕｒｎａｎｔ）和小厮（Ｇａｒｏｎ ｄｅ Ｃｕｉｓｉｎｅ）的岗位。前者负责在厨站轮转跑腿，供厨师们使唤，小厮则是做粗加工的厨工。

工作简单、繁琐。

每天清晨，运送食材的货车相继抵达，要上下卸货，负责搬运。

开完例会，开始准备工作，都是组加工的重复劳动。比如削土豆皮、削土豆皮、削土豆皮……削各种皮。

开店后，只要有人需要就要打各种杂，跑各种腿，一天下来腿都跑细了。

紫竹林安排了全体员工轮值负责早晚的清扫工作。实习厨师、洗涤员各有专门的清洁工作，作为杂役，时刻保持厨房整洁是责无旁贷的工作职责。

所以杂役是紫竹林最早开始工作，最晚下班的人。

杂役是上不了台案的，没有耐心是不行的。

然而，申诚任劳任怨，工作做得勤勤恳恳，十分卖力。

这个看起来瘦弱的男孩，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体力，大家都暗暗吃惊。他起的很早，就算不是当天的值日，他也会帮忙打扫，先收拾完后厨，偶尔还帮轮班的侍者清理一下用餐区的垃圾；货车到了，他总是第一个冲去帮忙卸货、搬货；处理蔬菜也是手脚麻利，没人能挑拣一点毛病。

工作中，这个矮个男孩跟虎鲸先生有点像，几乎不跟旁人说话，跟个小哑巴一样。

一个月下来，“林姐”先找申诚主动搭话了。

他们都是“虎鲸”的忠实粉丝，这对“小姐妹”可谓一拍即合。林姐问他为什么不爱说话，申诚的答案竟然是害怕一天绷着脸的“虎鲸大人”。

越是面对自己尊敬的人，申诚的态度越是谦卑。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杂役，如果不能沉下心思，从头做起，恐怕只会让这位大人觉得自己不能安于现状。而且她现在是装成男孩，不是女孩，更不应该娇娇弱弱的。所以，她甚至比之前在餐厅实习做杂役时更刻苦，更勤奋。

从那以后，林姐经常找申诚聊天，把“虎鲸大人”的事迹全都跟申诚学了一遍，听的申诚着迷不已。跟林姐在一起，申诚觉得轻松自在。慢慢的，知心大姐开始带着小申申跑去找虎鲸大人搭话，一回生二回熟，申诚发现他老人家只是表面看着严厉，其实外冷内热。就算觉得林姐烦了，也不会真的生气。有一次，林姐告诉申诚一个小秘密，他说虎鲸大人会站在一个能俯瞰用餐区的秘密地点，偷偷地观察客人用餐的情况，那时候他的脸上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林姐说只有在这时候才能看到那难得的笑容。

有一天，申诚突然学着林姐，开始主动跟虎鲸大人说话，当然是单方面的。说完她就跑了，发抖的手摸着自己咚咚狂跳的心。一旁的林姐则竖起大拇指鼓励地说“这是个良好的开端。”

就这样，后厨的气氛也慢慢活跃了起来。

申诚虽然很辛苦，每天却过得很充实。

三个月的时间回忆起来，都是宝贵的经验。

☆☆☆

她收起思绪，飞快骑下长坡，转进了海鲜城，把自行车停到了后门。她转到前面，跟肖大海打招呼：“肖叔，我回来了！”

还没到饭点，店里还在做准备。小饭馆就是这样，没什么公休不公休，生意天天有，除非家里有大事发生，自然要开门待客。

申诚道“有什么活儿，我来帮忙。”

“傻丫头，我听你水叔说，你最近可苦了。”肖大海略带宠溺地说，“回来还不老老实实歇着。”

申诚笑着说：“嘿嘿，有你这一句暖心的话，我就不觉得累了。”

两人说着话，肖星星从小仓库拿着一袋面粉走了出来，看到申诚，目光立刻撇开了。低着头把面粉放在了案板下的架子上。

弄完就走出店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句话也没跟申诚说。

申诚则是撅嘴，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

“干嘛？你们俩还在冷战？”肖大海问。

“是他先挑起来的！”

冷战的源头是因为某一个公休日，申诚回来之后，不停地说吕西安这个好、虎鲸大人那个好，说紫竹林的后厨藏龙卧虎。

肖星星听得烦了，便忍不住数落了两句类似“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下申诚不高兴了，两人自然分成了正方和反方争执起来，两人互不相让，最后就演变成了冷战。

这不是申诚好几个公休都没回来了，肖星星又误以为是她故意示威。虽然见着申诚心里开心，又别扭地想：你把我爸哄那么开心，怎么没见你来哄哄我。

直到中午一起上桌吃饭，两人仍不跟对方说话。

“肖叔！”申诚笑眯眯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鱼冻，你尝尝！”

鱼冻端上桌前，申诚已经切成了小块，还撒上了切碎的罗勒叶。

“嗯，味道不错！”肖大海夸赞道，他转转眼珠，问，“怎么？让你上案做菜了？”

叹了口气，申诚摇摇头，道：“怎么可能？这是下班后，我在员工灶台做的。”

看肖星星一口都不吃自己做的菜，申诚偏想让他尝尝，夹了一块鱼冻放进他的碗里。

肖星星也是倔脾气，二话不说又把鱼冻夹回她碗里，两人你来我往的弄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