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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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宇不答，我继续道：“就算你不说，其实也很容易猜。”

“沈家掌兵权，自丰庆八年就开始了。适逢林胡在西北作乱，常入村镇劫掠百姓，因此先帝调镇北十万大军驻守定阳平阳，不料如此一来，燕赵兵力空虚，无终氏与孤竹氏趁机勾结而攻蓟州，数日城破，奉命镇守蓟州的安邑军溃散四逃，主将畏罪自戕。蓟州已乱，燕地无险可守，齐鲁等地自然唾手可得，无终氏与孤竹氏声势浩荡，一路南下，攻城拔地，势如破竹。当时沈公还只是灵寿一员守将，听闻蓟州大乱，临淄围城，竟轻装简行，只带五千精兵沿河北上，直击燕地，七日而复蓟州，一战成名。无终氏与孤竹氏后路被断，临淄又久攻不下，人困马乏，加上粮草不济，只好转战曹、卫，至郓城被围团灭。经此一战，沈公声名鹊起，得了先帝的赏识，此后屡立军功，很快升任征北大将军，驻地便在蓟州。沈家……”

沈宇不等说完，轻蔑道：“我自家的过往，本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须这么多废话？你若是以为花言巧语就能拖延时日，等着什么人来救你……哼！就别痴心妄想了！”

“三公子何必着急？”我长叹一口气，道：“朕既然已经是瓮中之鳖，你还怕朕跑了不成？我不过是多说几句话罢了。你听这宫内的声响，想必三公子麾下的将士，完全控制宫城，只怕还要些时候。左右都得等着，还不许人多说几句么？”

我看向荣妃道：“荣妃娘娘想必很想听朕说完吧？”

荣太妃冷眼瞧我，不置可否。

我继续道：“沈家满门，出了一公一侯一贵妃，除了三公子，沈公诸子皆有军功。如此情势，自然守成为上，进取为下。所以今日带兵入遇仙阁的，是三公子你，且沈家其他人，一个未来。你若成事了，没什么坏处，你若兵败了，沈家也还保得住。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三公子是如何挑上了十三弟呢？”

我看向这两人，无人应声，案上有清茶，端起啜了一口。茶水很凉，叫人心底发寒。

“那么，我再猜猜。素闻沈公喜爱豫王，豫王一身武艺，都是国公亲传，督军三载，驻守边关两年，可以说豫王如今的权势声名，多半都仰仗沈家才得来。沈国公自然一心扶持维护豫王，就是逼宫造反，也势必只会为了豫王。可是三公子却有自己的算计。人人都道沈国公三子二女，只有最小的儿子沈宇自小聪慧，城府深且心计过人，不似沈家人那般忠勇护短。如今看来，三公子不仅聪慧有心计，野心亦是不小呢！”

我直直看向荣妃，话头一转道：“荣妃娘娘，朕很小就听闻宫中后妃，论聪颖，您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那么，沈三公子的野心，您知道吗？沈家是豫王的母族，沈宇放着现成的豫王不拥护扶持，反为十三弟鞍前马后逼宫造反，您就不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吗？”

沈宇面色微寒：“死到临头还在这里挑拨离间！可笑！”

我不理他，仍看着荣妃：“哦，我知道了。恐怕沈三公子告诉您，豫王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二人自小便兄弟不和，恐怕豫王一朝登基，他沈三就再无出头之日了吧？再者，豫王自己能掌兵，会打仗，豫王掌权，势必收回兵权，不必倚仗外人，沈家若真奉了豫王为帝，恐怕也只是身登高位而无实权，与其如此，不如另择明主，以保沈家如今的权势地位，是也不是？”

荣妃面色不变，只是安静的看我。她如此淡定，必有后手。

倒是沈宇，明显急躁起来：“来人，堵嘴！”

便有两个兵士进来，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再说一句，你听不听？”

他抬手止住那两个兵士，走到我跟前，斜眼觑我：“本将看你能说出什么花

来？”

“我觉得你好像忽略了一个人。”

“谁？”

“右相！”

“哈哈哈哈……”沈宇大笑，讥讽道：“管他什么左相右相，朝堂上说什么安邦定国，不还是靠武将打天下吗？不过一群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动动嘴皮子的酸儒罢了，写点太平文章哄你高兴罢了。你指望他来救你，倒不如现在跪下求我，说不定更有用！”

“听起来，沈三公子不大喜欢这些文臣呢！”

“那是当然。”沈宇自以为胜券在握，轻蔑之意溢于言表。他光顾着讥刺我，全然不见荣妃变了脸色。

此刻就是我插刀的时候了，我也笑起来：“哎呀，照这么说，那就不太好了。荣妃娘娘出身永济智氏，已历三朝，曾有三代同入翰林而父子同宰的盛况。如今虽然不比从前，但智氏门生在朝为官者，也不少了。不知十三弟将来临朝称帝，倚仗谁人多些？”

此话一说，遇仙阁内空气一滞，众人都变了脸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自然是蝉，那谁是螳螂呢？

沈三的笑意陡然僵住，举剑刺我。

杨袖施站在我身后，先一步反应过来，猛力推我到一边。那剑锋瞬时走偏，只刺中了我的左臂。我和杨袖施滚落在地，形容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