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斯人逝（1 / 1）

她一呆，裙裾被风吹得鼓动起来，有些讽刺地想，他原来也会生病吗。

“我不认识他。”

江秋庭急了，紧紧蹙起眉头:“墨姑娘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夜兄是为了能早日替你们墨家洗刷冤屈才混入贼子当中。这些天你孤身居于破庙，他也一直遣了人暗地盯紧周围，护你免受其害。”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有些顽劣跳脱，也不懂得珍惜一些人一些事。她狠下了心，没去见他最后一面。任凭江秋庭如何祈求，都再无动于衷。

她装作没事人一样，在墨家莲塘边的墙角寻到一窝刚生不久的幼猫，每天备鱼备奶充裕自己的生活，让自己不要有事没事就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转眼春回，院子里栽种的梨花树也开了。她搬个凳子去摘花，花瓣摇摇欲坠从树梢上飘零而下，白得单调，片片身归何处没个着落。墨苏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可以用梨花做什么，就一股脑儿倒进锅里，坐在灶口懒洋洋地看火焰流窜。

门被一脚砸开，江秋庭再没顾什么礼仪风范，一挥手把她丢在桌上的面粉挥到地上，白粉没了束缚嚣张地四散逃逸。

墨苏婉看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再从里面掏出一沓银票拍在桌上，转身离去。出门前又微微侧首，冷笑低语道:“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也不知道他在说她，还是在嘲笑一向傲然的自己为了这种人变得如此卑微。

她痴痴傻傻地站着，半天没有挪动一步。直到锅里的花瓣散逸出浓烈的焦臭味，才略过银票拾起了那个锦囊，从里面又掏出来一张被卷成细柱状的薄纸。手指迟疑了会，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字体飘逸从容，笔锋走势流畅，墨汁却渗透到了纸背，仿佛用尽了毕生的执着写出来，慎重祈求能够实现——

婉婉。保重。

她没有去见他，留江秋庭一人把他葬在了这异乡。就算亡故，也为了她耗在了这临城，再未归故里。

“墨姑娘，你可能不知道夜兄与你墨家的渊源。也没什么渊源，不过是几年前你兄长出游，异乡偶遇的同道之人。同才华横溢，善棋艺书法，引为知交。”

“我与夜兄见过你一面的。那时你年纪尚幼，你兄长带你在灵渊湖畔放纸鸢，我与他就在不远的小亭里以茶代酒作诗山水。他对你，是一见倾心。”

……

有朝一日，她得以归家，他却独赴黄泉彼岸，永远不在了。从此，阴阳两相望，各自珍重。

她忽然蹲下去，捂脸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