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虛岩把女婴捡了回去才发现她其实并非杨柳精，而是只鲤鱼精。

那天虛岩把小鲤鱼精放在床榻上，一个转身之际，就见床榻上没了女婴，倒多了条红白花纹的鲤鱼。

虛岩捻着胡子思索道，“也是，精怪化形难得，雪地里见这小怪物也是刚出生的模样，想来没化形多久，现下神行不稳，维持不住人形也是正常。”

他望着床上那条安安静静躺着的鲤鱼精，想了一下，拿撬子把门外水缸面上一层冰给凿破了，然后回屋把鲤鱼捧到了水缸前，手一松，让这锦鲤噗通一下入了水。虛岩扒着水缸看了一下，见这条鲤鱼原本是条死鱼样直落落地沉了下去，尔后几个呼吸间，那鲤鱼鱼鳍突然一动，尾巴一甩，在水下畅快地游了起来。

“鲤鱼精……”虛岩低声呢喃，琢磨道，“是条锦鲤。”

他垂眼看着水缸里游动的一道红，心下意动，决定道，“以后，你就叫李锦。”

李锦拜了虛岩道人为师，短短七八年，就长成了个大姑娘。

有道是佛法难闻，人身难得，一个妖精化形需得数百年，经历天劫，劫过之后才能化作人身，而妖精寿数千年，修行缓慢，所以化人之后的生长也是相对缓慢的。

寻常人从呱呱落地到长成大人约摸也得一二十年，妖精就更不同了，若是正常修炼，一个小妖化成的人形要出落成一个大人模样需得一二百年，长成华发老人那得历经千年。

但凡事也有不常，比如李锦。

虚岩他出身灵岩山，却因道行不端被道馆逐出了观门，心有不甘，下山便自立门派，誓要名满江南，奈何道行有限，三余年内就靠捉鬼为生，过得穷困潦倒，饥一顿饱一顿的。

原本，虛岩也就是个有点道行但主要靠招摇撞骗演戏驱鬼，偶尔捉妖活着的道士，一般也就骗个寻常人家，赚个辛苦钱，可自从他捡到李锦，胃口就变大了。李锦虽然刚化形，但她毕竟是个妖精，一般妖妖鬼鬼，法力不高，虛岩就会让李锦用法术捉来，拿来炼祭一番，能用的便留下，不能用的就拿来喂李锦，于是，不过三年，李锦就靠吞食别的妖鬼催成了个豆蔻年华的姑娘。

几年下来，李锦法力大增，寻常妖鬼都能被她拿下，虛岩的名号也越打越响，渐渐成了江南一带的名道，十年下来，倒也真让当初山下的大话成了真。

然而凡事有利则有弊，李锦虽然被催出一身邪力，但到底不是正经修炼而来，便沾了一身鬼气，平日里性格反复无常，长相也多了几分诡异的艳丽，平时除了虛岩谁都不爱理，久而久之，人们便偷偷叫她“鬼西施”，说她是虛岩养的一只鬼，平时见不得太阳，不出门就成日躲在屋子里，不然怎么每次有人上门拜访虛岩都见不着她人，可要是说起她，她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悄没声息的，连影子都没有。

李锦听了这话不气反笑，自那以后一旦白日必定遮伞，把自己和影子都挡得严严实实，倒真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子，于是说法越来越邪门，说她鬼里鬼气，却还成日驱鬼，分明是自相残杀。

虛岩每每听说这些闲话，也不解释，只笑眯眯捻胡须，不可置否。

随着虛岩道人的名声越来越好，李锦的名声倒是越来越坏，作为虛岩养的一只鬼的李锦倒是人人谈即色变，没说几句就往下流话里奔去。男人们是垂涎李锦的美色，妇人们是觉得这女的天生狐狸胚子，又坏又害人，于是无论男女，说到李锦倒是默契地统一，说几句就要往下三路里说笑话，不谈到床都不算说一次虛岩门下那个女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