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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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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精力消磨得很快,情绪波动之后,连入睡都会变得相当迅速。徐云估计认识到他们还能待在一起相依偎的时光即将散场,久违地耍起了赖,塞在秋不正的怀中不愿意走,闹着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被秋不正当成小毛熊一样地一下一下地撸着顺毛。

徐云心里是藏不住事的,可秋不正不是,他说得再浅再轻,自己却多多少少还是觉出了不自在,一晚的时间消耗,怕是没法那么轻易入睡。

早年秋叶总想带他离开,起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盘去,这样也好能找个信得过的人替秋不正看看这早都糟蹋得不成样的身体。可秋不正病得很重,整天要死不死的,就是有心想走,这颗病秧子的身体却没法再扛过几次长途奔波,所以哪里都去不得。阴差阳错地在桑中住下,也就一直没离开。

后来这娇贵的病秧子好一些了,秋叶也难得感叹了几声那乌糟大夫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打算要安心扎下来先把身子养好,没想那赤脚大夫却光着脚跑了,还赶上了李家出了这种事,可见世事确实无常。

秋不正呆在原来那个位置,抱着小小起伏的徐云,傻呆呆地,不知道想着什么。

他从怀中摸索出一个酒壶。

这个酒壶跟着他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几块破铁皮几块破皮囊缝补修出来的,旧物的精铁玄皮给摩挲得泛着亮光,边边角角有些磕碰,被人精心地补好。

酒壶底下坠着块小孩子用的长命锁,同样是不值钱的铁皮儿块,早都锈得厉害了,摩挲出了光,上头歪歪扭扭地刻了几笔影子,只能能模糊的辨认出是颗长松树。

自他生病后,这个酒壶为着主人可是兢兢业业地物尽其用,有时盛酒有时装药,尽干的都是些不务正业的活儿。

黑色的壶身上缝着一块厚厚的皮毛,有人用刻刀刻出了两个符号,刀痕的尾巴拉出痕迹来,能够看得出下笔人的笔劲,银钩铁画,利落得紧,摸索可以辨得出是“清直”二字。

刻字的女人漫不经心,只为了哄孩子做个架势,她当时拿了这个酒壶和小小的秋不正说:“......这是从北疆那边淘来的小宝贝儿,虽然不值钱,但毕竟是你娘给你的小礼物,也是一份心意,希望你珍惜些,它在你在,它死你完,明白吗?”

小秋不正:“......”

秋不正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是为什么得到这个小酒壶瓶子的了,只隐约觉得是他跟他老爹在怄什么气,女人做了个和事佬来劝他,笑得天花乱坠,一边控制不住自己地笑,一边拿着不成体统的“赔礼”去哄孩子。

把自己儿子的性命跟个不值钱的酒壶捆绑在一起的女人接着说:“送你这个酒壶,心愿也了了,你可就别跟你爹坳这么点儿脾气了。”

她半点儿不像是在劝架,说着说着,又觉得这种场合之下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烘托烘托气氛,于是笑嘻嘻地,像是成坑害了谁一般得意洋洋:“收了这份大礼,从今天起,你也算是个大人了。长齐了毛儿,也可以喝酒了。——来,小不正儿,看到上头这两个字了吗?对,我刻的,刻这么个字就是为了告诉你!”

女人揉着他的脸:“告诉你清直就是酒壶上的两个糊涂蛋儿,喝上头了才拿出来显摆两分!”

小秋不正:“......真的吗?”

女人摊手,突然外边有人催她,她也就急急交代几句,十分不上心:“人生难有糊涂一时,虽说难得,但也不能太糊涂。我也都是胡说八道的,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虽然我们俩之前就管你管得少,但那也不是因为我们做爹娘的不称职,那可是实在没办法。以后我们俩也不管你了,你就且认命吧。之后少挨两分打,但得知道哪些事是找打的。——就算你不清不直也无所谓,生在咱们这样的家里头,两杯忠魂酒,你得喝得问心无愧。”

多年后的深夜,秋不正想起女人那不着调的嘴脸,在夜半中无声地笑出来。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八月的京城正赶在秋闱时,各地莘莘学子精英荟萃,齐聚华京,京城四下的关口查得比往时更要严密许多。因为今年的秋闱中途出了大事,整个秋闱考试都被暂停了下来,城门关口更是直接封城,停试期间都是只进不出。

孙虑重站在冰案的旁边,长桌一般的冰案上头盖了张白帆布,为了方便遮盖住底下人的狼狈模样,让一瞬间直面他的人能够对这奇特的案例有个心理准备,也不至于使躺下的人在身后都失了体统。

站在旁边的侍卫弯腰低眉,冲着他恭恭敬敬地解释道:“殿下勿怪,是这位学子的尸首着实古怪,没法停在寻常的仵作房里。好在今年衙司的冰分例还没用完,只好把暗室填了冰,用来停着人。地底下本就冰冷,殿下毕竟身体紧要,是否需要取些厚衣物来保暖?”

孙虑重走南闯北的什么情况都遇上过,只是个底下的冰室倒还算不得稀奇,也算不得有什么受不住的地方。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侍卫的好意,只说:“没事,这位侍卫大哥......你再帮我取一桶热水来就可以了,我这一头有需要还得麻烦你。”

那侍卫大约是没见过这么和蔼的阵仗,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后退,嘴上还“应该的应该的”个不停,说了没几句就撤开了,怕跑得晚了耽误了贵人交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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