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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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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起来的时候仍是半夜三更,夜色深得像是要吃人。大约是开着窗子的原因,屋子里始终吹着一股丝丝的凉气,明明还是七月的暑天,夜间却逐渐转凉,徐云身上被风卷着打了一个哆嗦。他背后湿了一片,满满都是冷汗,不消一会儿就给风吹散了。

高高的风从窗口打下,打得他两只眼睛都高高的肿了起来。

大约是发了噩梦,睡得不安稳,醒来的时候被魇住了些,眼睛要睁不睁得难受。

他迷迷蒙蒙地只能看到身旁的地方,短短的一寸,其他都是朦胧。徐云下意识往身旁去找人,但床上空荡荡,只有凉得似铁一样的被子。

秋不正的椅子挨靠在桌前,桌子上头就是旅店的窗,窗展拉高了,大开着。明月正悬在天上一轮,夜中没有一点星光,墨色是一片一片的,势不可当。只有明月照满了整片夜色,洒出了成片的光辉在桌子上。

椅背子背着月光拉出长长的影子,黑黝黝地伸到了客房的门口边,他正面被满身的银光洒亮,惨白得厉害。

秋先生像是游荡于世间的孤魂,只有单薄得宛如一张纸的剪影,不沾染任何色彩,像是假的。

他不知道是起来了,还是一直没睡,坐在椅子上,那根被久病磨累的脊梁骨挨在椅背,让他尽量显得挺直。他明明是个名正言顺的病号,还是个正儿八经的懒鬼,只要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却只有那根梁骨,习惯或是下意识,用钉子钉死了每一节的空隙,弯曲不能。

秋不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头,夜深露重,他身子骨弱,受不住风,一边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一边不肯挪一挪位置,不知道是找死还是太懒。

安静的房间里听不清他呼吸的声音,只有风拍打着他刀削的脸庞的一点响动。

他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徐夫人本名李池如,虽不似父亲一般离经叛道又回路异于常人,但因为深受李老爷子的影响,多多少少还是于传统背于其路,虽然为人温和又雅致,却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小意柔情的性格。女肖其父,她像李老爷子那样,带着非一般的固执和一往无前的坚定,认定了什么事情,无论高低和他人评判,是一定要从一而终,一路走到尾的。

徐夫人精于算术,人际往来广泛,自己也喜欢走南闯北地到处跑,在管理和商业上是一把好手。她母亲早逝,父亲在这之后并未选择继弦,因而李家没有主母,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负责操持起家里的一应事务。稍微长大了一点儿,就开始在行商上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和相当优秀的才能,李老爷子自己都有着一定的执着,自然乐于成见。

朝廷不允许当朝官员家系从事民生商业,所以李家一开始经营的是陶瓷和染布坊,后来在徐夫人的操持下家中产业越做越红火,她就决定就一并加入了商会,开始扩大门坊,把事业做出了桑中。

在当时并没有多少女性独自从商的环境下,这份眼界和能力可谓是独独一份的卓越。

也因为如此,徐夫人身上背着的担子也重于常人,无论是自家产业还是商会的事,事情都格外的多,忙得她很难脱开身理会自己家中的私事。

除开徐云出生的那两年,她常常是在忙着事业的路上,夫妻两人天南海北地跑着,纵使有心也未必能联络得上,一年很难着家几次。也因此导致徐云无人照看,打小就是在家中仆役和先生跟前长大的,有时候比起双亲,他和秋家俩人的感情更要深一些。

只有几次他深夜被噩梦惊醒,迷迷瞪瞪间,会看到仍捧着账本,在微弱火烛下趁着光算账的徐夫人的背影。这个总是在忙碌的女人大约是想多看看儿子,多陪陪他,又苦于手上的工作又没做完,只能在桌边点着微弱的火烛,还得用身子挡着大部分的光源,只害怕吵醒了孩子。

因着被子里头异常暖和,昏昏暗暗的光线又十分舒适,娘亲的身影陪在身旁,就算是噩梦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徐云只迷迷瞪瞪了一眼,翻个身,无法抵挡厚重的困意,一个哈欠又能轻松地进入梦乡了。

而此时再发噩梦,桌边昏黄的烛火被惨白的月光取代,温暖的锦被和熟悉的房间都似云雾一朝消散而去,窗前的瘦削背影也不再充满柔情和安详,无论是现实或者是梦境,都有挥之不去的梦魇在在追赶着他,说不清哪一处更可怕一些,而侧身,无一处可躲藏。

莫大的恐惧和不可说的悲痛就从尚未忘记了一切的身体里跑了出来,身子不听使唤,下意识地做出了干呕的动作。可他这个时候胃中空空,眼中空空,心肝脾肺肾俱是悬挂在空中空荡荡的,剩下一副空皮囊,任凭你掏心挖肺,也什么都透露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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