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陈为说“不怕”，一手抚摸着陈念的背，一手摸着后脑勺，撸猫一样揉着。陈念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但自己到底怕不怕，还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弯了，毕竟他之前也没和女孩子谈过恋爱。要说弯了，也不至于，虽然对于陈为的亲热并不排斥，但是也不意味着他就能毫不犹豫接受陈为。倒不是因为环境，他身边有一群嗷嗷产粮的大大们，哪里还有什么歧视，她们巴不得看人发糖。

但是，母亲不一定能接受这件事。母亲一直开明且颇有见识和胆量，父亲当初辞职下海经商，她也放弃了稳定的工作，跟随父亲从零开始闯荡。当时，其他人其实都憋着看这俩人的笑话，怎么有那么傻的人，好好的稳定工作居然辞了。母亲好强，跟随父亲跑研究，拉单子，进工厂，什么累活都干过。父亲心疼母亲，两人扶持着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们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四口啊。如今母亲身体虚弱，从父亲离开后，精神状态就时好时坏，这种事，就算是曾经那么开明勇敢的母亲，也不一定能接受得了吧。而他，不能冒险，如果找不到哥哥的话，母亲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自己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得找老师解惑。和顾然约好之后，干完手头的活，他就直奔谢谌的酒吧。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他老老实实喝果汁，顾然匀给他的。

虽然已经不是师生关系了，但是和曾经的老师聊情感问题还是有点尴尬：“顾老师，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和我谢哥走到一起的啊？”

“他死皮赖脸追的呗，满校园都被他撵遍了。”

陈念猜也是谢谌主动，毕竟顾然看起来像隐居的高士一样。当初顾然来教他们粉彩，只是因为教粉彩的老师请假了，顾然来代课。顾然主攻的是水墨，尺幅之间纵横千里，黑白之间虚怀若谷，他就像水墨画中隐没在其间的人物，或是渔翁，或是樵夫，但是却是苍茫山水间的倾听者与对话者。看似随物赋形兼容万物，但是用笔之中自有骨法。

“老师，你不在意，我是说，顾忌你们的同性身份么？”

顾然是过来人，明白陈念的挣扎：“一开始当然不信任。只当他图一时新鲜好玩，逗一个年纪比他大，但是不敢暴露自己同性恋身份的大学老师。”

陈念诧异，还以为谢谌才是弯成蚊香的那个。

“是的，我是，但是他不是。可想而知，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接受他的。长得一副好相貌，又是爱玩的年纪，还是个直男，怎么想都不会相信他有真心。”

“后来呢，后来又是因为什么接受了？”陈念想，换成是我，我也不会答应啊，想想都不靠谱，简直三振出局。

“因为我知道，除了他，这个世界上，我可能遇不到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很多人都很羡慕大学老师，认为有周末，有寒暑假。但是教师除了教学任务之外，还要自己创作，还要指导学生比赛，还有发论文的压力，其实基本无休。有一次晕倒在画室，他差点疯了，辞了高薪的工作，开了这间酒吧，空出白天的时间来照顾我。看起来他比我年纪小，但是他比我想象得要成熟，也更为勇敢。”

陈念默然。原来如此，这间酒吧是这样来的。看着谢谌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呢，果然，人不可貌相么？那陈为，他是不是也和他表面不一样？

“但是，小念，绘画的技法可学，情感的经验却不能借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或散或聚终有时，你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体会，感情这事，藏不住的。”

“我知道了，谢谢顾老师。”虽然不能完全解惑，但是有了勇气。

谢谌紧迫盯人，就这么会子已经在两人的卡座边上来回晃悠了好几趟，偷听得正大光明。听到顾然夸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