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紫府得身名 巧遇骆和宜（1 / 2）
少年喊了一声“哥哥”，就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只留下祁衡在原地愣神发呆，一上来就叫“哥哥”，这么客气的吗？
虽说感到奇怪，这少年一上来就这么热情，但这一声“哥哥”，却是让祁衡心中动容。少年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又一直被病痛折磨着，如此的弱小，他大概也是想依赖自己吧。祁衡想着想着，愣是把自己的保护欲给激发出来了。
且不说祁衡是如何把少年温柔地抱在了怀里，慢慢赶路，小心仔细得让祁小胖直泛酸。
小少年这头，眼一闭就晕过去了，而他的紫府里却是很热闹。
“秦涵！秦涵！我跟你说，我刚刚跑外面去看了看，我看到熟人了！”沐清寒嗖地飞到一团微弱得快封闭神识的神魂旁边，不停地轻轻撞击着。
“别……别吵了，这回真要死了……”那团神魂虚弱得很，说话断断续续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了。
沐清寒赶忙抱起那团不成人形的神魂，鼓起腮帮子就吹了一口气，这口气吹得特别长，沐清寒吹得脸都凹了进去，终于把那团神魂吹圆实了。
“秦涵小球球，你可别死啊，死了就没人陪我说话了。”沐清寒抱紧了秦涵球球，努力把他压得紧实。
秦涵虽然感到一阵挤得慌，但心里还是暖暖的。他本就没有朋友，没想到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会有人能够陪伴自己。他以为自己会孤独地死去，就像万千落叶中的一枚，悄然飘下，无声无息。
“人总是要死的，死了也挺好，活着太累了。”秦涵说道，语气里满是疲惫。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沐清寒并不同意。
“那是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人生。”秦涵道，“我这一生都没有下过床榻，秦家繁华的时候我是这样，衰亡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他的繁盛与落败，与我来说并无不同。我没闻过院子里的花，也没见过庭前的月光，我的天地只有那一方床榻。”
沐清寒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念叨，天地浩大，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太大了，自己就变得太小了。
“我活得太累了，我生下来的唯一意义就是那所谓的传承，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就把这座大山压在了我的身上。如果我身体康健，那我想想也并不是不可以，但我是那样的羸弱，我根本担不起那座大山。”说完，秦涵的神魂还在沐清寒的怀里颤了颤。
“我求过他们，但没有人肯放过我。”秦涵声音哽咽，“他们都说，他们爱我，是为了我好。”
沐清寒嘴张了张，他想说，他其实很想要一群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亲人朋友，哪怕他们是一群麻烦。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可我不爱他们，我只想逃离他们。他们将涂满蜂蜜的刀举在我面前，我舔一口就流一丝血。我现在已经尝不出甜了，只有满嘴血腥！”秦涵的声音拔高，突然停顿，卑微轻声，“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沐清寒所求和秦涵所求完全相反，一个求生，一个求死，一个求羁绊，一个求自由。
然而沐清寒并不觉得秦涵所求就是不对的、幼稚的，是不知好歹、不知满足的。虽然秦涵年轻，没有什么经历，完全无法和自己这种老鬼相提并论，但假如两个人互换了经历与身份，沐清寒觉得自己的状态并不会比秦涵更好。
也许他会变得比秦涵更可怕，秦涵只是不爱，想要逃离，而他可能会恨死那群人，甚至可能会将刀子插进他们的心脏。
人总是渴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沐清寒甚至很羡慕秦涵，至少他能态度坚定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沐清寒因为漂泊太久，对于任何事都变得无所谓，没什么太好，也没什么太坏，将就将就也都可以。
所以，他被拉着附身木雕塑，他没反抗；他被吞进噬魂蚊肚子里，他没反抗；他被投进炼丹炉，他没反抗；他被织魂丹包裹进了秦涵身体里，他也没反抗。
而此刻，沐清寒似乎被秦涵感染了，内心的欲望再一次被聚集在了一起，蠢蠢欲动。他从这个死气沉沉，一心求死的少年身上居然看到了生机，一种虽是求死却是求生的生机。
“我帮你。”沐清寒坚定道。
秦涵小球球颤了一下，停止了自怜自泣，终于不再自我封闭，在神魂上幻化出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瞅着沐清寒眨巴眨巴。
“你怎么帮我？以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夺舍更不行了。”秦涵问完，继续眨巴眨巴眼。
沐清寒被萌得心里一跳。
“山人自有妙计。”沐清寒故作高深，卖了个关子，“不过，你的身体得给我用用。”
“行啊，送给你都行，我不喜欢这个身体，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讨厌跟秦家有关的一切，全都送给你都行。”秦涵倒是很大方，“对了，和你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也算得上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沐清寒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就变得无所谓，“太久了，早就忘了，反正也没有人叫我的名字，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那正好，我把名字送给你吧，以后你就用我的躯体，用我的名字，你就是秦涵了。”秦涵觉得沐清寒很可怜，比自己还可怜。
“那就谢谢你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个名字吧。 ”沐清寒很开心，不由得团了团秦涵球球，“叫你逍遥好不好？”
秦涵突然就不说话了，沐清寒觉得奇怪，连忙捧着球球转了一圈，愣是没找着秦涵的眼睛鼻子嘴巴。
这孩子，怎么又自闭了！
过了许久，秦涵萌萌哒大眼睛才又显露了出来，这双眼里噙满了泪水，变得湿润润的。
“好，从今以后，我就是逍遥！”少年终于决定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如此一来便轻松了不少，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起来。
要长期掌控这具身体，沐清寒还需要做些准备，故此，他断开了逍遥与这具身体的联系，将其安置在紫府中一处稳妥的地方，留下了足够的魂力，用以温养逍遥的神魂。逍遥将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陷入无知无觉的沉睡当中。
做完这一切，沐清寒擦了擦自己并不存在的汗水，看了一眼泡在魂力里的小球球，非常的欣慰，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慈祥的母（划掉）父爱。
沐清寒打坐在紫府中心，开始建立和这具身体的紧密联系。
先是脏腑器官，再到四肢百骸，这可得花费不少时间，沐清寒也不急，只一遍遍将神魂刻印在这具身体之上，让它真正地成为自己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