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死皆一瞬 阴阳复相生（1 / 2）

凡间亦有礼乐崩坏之时，天道发生变化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祁衡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只是他不明白天道为什么会发生变化，不管是修真界还是鬼巫界，他都没有找到任何天道变化的契机。难不成天道是个小孩子，说哭就哭，说笑就笑？那也总得有个什么理由，哪怕是抢了他的糖这种理由也好，可是就是什么也查不到。

而且，天道的变化很奇怪。就算是善恶黑白颠倒，修真者变得颓势，妖魔盛行，祁衡都不会觉得奇怪，就如秦思观所言，善是道，恶也是道，都是天道所创，哪一道强盛都不是问题，此消彼长也很正常。奇怪就奇怪在，天道似乎都在打击，不管哪一道，弄死就好，所有留下符合天道的东西，都只有一个趋势，那便是毁灭。

所以，天道留下的邪术，最终导致的也只会是毁灭。

就这一颗小小的织魂丹，炼制中毁了千千万万的魂灵，自此烟消云散，炼成之后，就算吃下它能够苟延残喘活了下来，但那织补过的灵魂，在肉体消亡之后便会魂飞魄散，什么也留不下。

这哪里是偷得一线生机，这是在做天道的帮凶。

秦思观听了祁衡的话心神俱震，思绪又陷入了混乱之中，他手中抱着的少年，摇摇欲坠。

是乱了自己的道吗？我的道是什么呢？

是为了祖师守候机缘，还是为了家族传承？

是，是为了家族传承啊，那我没错啊，我没乱啊？

秦思观抱紧了怀中的少年。

不能，不能让家族传承断了下去，可是还差一个，还差一个怎么办呢？

突然，秦思观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大喜，大笑出声。对了，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我怎么没想到呢！

秦思观抱着少年，迅猛飞身，直扑向熊熊燃烧的烈火。

祁衡大惊，急忙阻拦。

那丹珠爆发出极大的威压，一下就把祁衡掀翻在地，层层大山压下，直压得他动弹不得。

这丹珠竟是这般厉害！

祁衡阻挡不得，疾呼之声亦不能为秦思观听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那无辜的少年飞入火海。

火光之中，那个少年还是那般安静，漫天红色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

祁衡心中满是愧疚。

然而大火将少年吞噬焚尽的惨剧并没有发生，好像有什么将少年包裹住，火光只是围绕在他的身边。

但是秦思观却不见了。

秦思观用自身的魂灵做成了最后的祭品。

织魂丹成了。

丹珠猛地蹦到了少年身体的上方悬着，烈焰渐渐被丹珠吸收了进去，威压被收了回来，强大的力量被紧紧压缩在一个小小的丹丸里，似乎下一刻就要全部爆出。

祁衡试探着接近，想要将这枚丹珠擒住。他凝聚灵力，双足浮空，向丹珠飘去。丹珠似乎渐渐平稳，乖顺地在等待他的到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丹珠的那一刻，巨大的灵力波动向四周散去，一下就将祁衡推了出去。

“砰！”

这破旧的草屋终究走向了灭亡。

爆炸带走了一切，带走了所有破旧蒙尘的摆设，也带走了那张瘸腿的床榻。它再也不需要别人的修补，也再也没有人来修补它了。

祁衡单膝跪在地上，手握着拳，微微颤抖，头颅低垂，双目紧闭，大脑中有一瞬空白。

这百年以来，他听了太多家族灭亡的故事，但那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从没有像今天这般，他亲眼见证了一个家族最后的灭亡，还是以这样惨烈而直接的方式。

然而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悲痛，即使他是这新生一代修真者中的佼佼者，即使他是鬼巫界的赫赫有名的客卿长老，但他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根本阻止不了走向灭亡的命运，哪怕一分一毫。

人在命运的齿轮下，竟是如此的卑微渺小。

该去哪里寻找呢，那所谓的一线生机？

祁衡心中顿感茫然。

“主人……”躲在一边，同样被掀出去老远的祁小胖察觉到主人低落的心情，蹭到了祁衡身边。

祁衡伸手在祁小胖头上撸了一把。

祁小胖的眼睛立马亮晶晶的了，余光一瞥，更亮了。

“主人！你看那边！”祁小胖喊道。

祁衡抬头看了过去，在废墟中发出了一束盈盈的绿光，就像夏夜的萤火虫，微弱，渺小，却是无比的温柔。

“那是……”祁衡浑身战栗，激动不已。

一线生机！

那绿光就在祁衡睁大双眼的瞬间，暴猛生长，一条绿藤拔地而起，如同一条坚韧的鞭子，冲着浩瀚天地就是响亮的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