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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Amy】血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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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三年年末,因为女儿的一场水痘,意外在医院与齐见重逢。不久以后,我们在咖啡店见面。三个人都是过了很多年没见了,转眼都是奔三的年纪,也都各自组建了家庭,遂不胜唏嘘。

他的妻子去洗手间的时候,他问起我的家庭,还说:“我在大连没听说你的消息,直到去年吧,有人和说我起你早就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我说:“大四那一年,我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准备着毕业以后的工作问题。一个学期没选什么课,偏偏有那么一门课,在那门课上和助教混得比较熟。他当时是研究生最后一年,也找好了工作。过了那个学期以后,已经要毕业了,他有天打电话跟我说,因为之前是助教的关系不方便有过多的表示,所以拖到现在才想和我说,他喜欢我。你知道最奇妙的是什么吗?我们不约而同地都选择在青岛工作。在我看来,这就是缘分了。一切都很顺理成章,我们谈恋爱,然后在三年前的夏天结婚,去年年初我生下我们的女儿。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们吧。”

齐见看着我,似乎在回想过去,说:“其实没什么,那年……回大连以后,我一直在医院里养伤,偶然重遇到她。她在大连市内念大学,她妈妈那个时候身体就不大好。我们常常见面,变成很好的朋友。休学了一年以后,我重新回北京念完大四。那会儿,她也调到北京去工作。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很懂得详略,把最关键的那些事一概都略去了。

七年,时间把一切都稀释了。曾经怎么样都忘不掉的二〇〇六年,如今看来,像是别人的人生了。而我始终知道的是,在我现在平静生活的背后,是一条鲜血涌成的巨大河流,它在我生命里经久不息地流动。

五月二十日晨。

清早,他敲开我的房门。我微微还有些倦意,开了门让他进来,然后又一轱辘坐到被子里。他在电视机前面坐着,过了会儿,说:“深深,该起来了,路上还很长,你有的是时间睡。”

我喜欢听他宠溺的声音,尽管那可能只是我自己的错觉。

我穿起衣服,刷牙洗脸,然后跟着他下了楼。他开车驶离H酒店。没一会儿我们开上高架。他开了广播,新闻里正在说着三峡大坝全线建成。我不想听,侧过去看着窗外发呆。

他忽然说:“你哥哥呢?”

我说:“他好像走了,和人有约。”

“深深,”他说:“不管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的身边其实有很多人都在帮你,帮你去抗争。这条路可能不是你原来会想象到的,可是你已经走上了,而且,是拿命在赌。”

半晌,我似乎想起什么,说:“她人呢?我也像没怎么看到她?”

他沉沉道:“她说她要回东仙一趟,两天前走了,好像有什么事。”

我笑了,说:“怎么?你妻子从来不告诉你她在干什么吗,姜城?”

二〇〇三年,我人生第一次来到首都北京。十年前,林大娘带着失去一切的我在大连开始新的人生。十年后的现在,我失去她,开始了一个人在北京的征程。说一个人,其实不确切。一路上,他始终陪着我。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我收到P大录取通知的那天,他收到T大录取通知。高考后我第一次打给他的电话,成为我们终于走到一起的决定瞬间。我终于,至少我那样以为,摆脱所有沉重的桎梏,允许他彻底走进我的人生里。

我到P大报道的时候,齐见已经在T大临近结束军训。报道那天的晚上,我们在中关村见面。我看着他,不由得说:“你好黑呀。”

吃过晚饭,我们在中关村大街散步,他一直送我回学校。路上他提起他的父亲,说:“我临走前见到他了。我知道他和你小姨离婚了,可是那也不会再让他出现在我生命中了。他说他因为在非典期间的表现,马上要调到沈阳去。他说他觉得自己老了,也放弃了让我认他的想法,只希望我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妈。”

我握紧了些他的手,说:“齐见,那我会照顾好你。”

他一直送我到了宿舍楼下,我才让他回去。回到寝室,一个刚认识的室友秦艾萝在照着镜子选衣服。我和她打了个招呼,却被她叫住,说:“小林啊,我可看到了哈,刚才楼下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我一时窘迫,为难地点点头。

“真好,”秦艾萝说:“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我笑说:“你这么漂亮,今年就能找到吧。”我所言非虚。仅仅与秦艾萝认识半天,我就能感觉到她的某种气质。一种虽然不及但是和原昙很像的气质。

说起原昙,隔天在育明的P大新生会上看见她。她大我们一届,在欢迎会上被许多人簇拥着。我知趣地坐在角落里吃东西,不期她趁着没人走到我这里,说:“好久没见了啊,林艾。”又说:“听说你终于和他在一起了,恭喜你们。”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深深地知道,我一辈子都输给了她。

五月二十日晨。

我被姜城叫醒的时候,天早已大亮。我们已经抵达天津。他说:“你没吃早饭,先去吃点儿吧。”于是我们进了快餐店。他坐我对面的时候,我不自觉注意到他脸上的皱纹和胡茬,我说:“原来你也老了。”

姜城说:“可不是吗,当年七八岁的小丫头现在都过二十岁了,我能不老了吗?”

我说:“我记得你是七一年,现在三十五岁了吧?算起来你结婚也可够晚的。”又说:“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我说:“没呢,一直到去年遇到她。我从二十多岁开始就当警察,没念过什么书。这十几年里,得罪了不少人。六年前我调派到南方的小城市,在那里又遇到了点事儿,去年才回到北京来。”

我说:“听说你出过国?”

他说:“因为一些事,出国了一阵子。其实我和她在那里遇到过。”

我哑然,过了会儿才说:“你们的故事比我想象得多。”我吃完,站起来说:“我们该走了。”

我们重新回到车里,不出片刻来到团结公园边上。四处高楼林立,我们却走进了不起眼的居民住宅区里,兜兜转转,最终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目的地。我抬头,看到招牌上写着新民药店几个字。他推开门带着我走进去。

店里面是一派萧索气象,久不见人烟。柜台里有台小电视机正在播放着电视剧。不出片刻,从帘子后面走出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手里端着铁碗,里面是他的午饭。

他看着我们,说:“你们是谁?”

姜城说:“我们来找一个人。据说,十几年前,这里的主人姓严。”

他顿时警觉起来,说:“谁告诉你们的?”

姜城说:“一位故人说的。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

他说:“我不知道,你们去别处找吧。”

眼看他要赶我们走,我慌乱中说道:“我只有一个目的,要玉龙死。”

听到那两个字,他微怔,道:“你们先得报家门,我才好通报。”

我沉了口气,说:“你就说,徐旭云的女儿来找他了。”

秋天到来的时候,秦艾萝带着我去颐和园。她是一位南方姑娘,虽然不说,但大抵看得出她家庭富庶。十月底考过经济学原理期中考试以后,她的分数比我高三分。那个时候起我明白,世间确实有很多出身比你好、成绩比你更好的人。然而我们作为每天见面的室友,一来二去自然培养出了一些情谊。

周末的颐和园人群熙攘,秦艾萝去买饮料的工夫,我站在昆明湖边望着远处。想起齐见。半个学期以来,我们从开始的每周末见面,到后来两个人都学习忙碌,渐渐地,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于是我想也没想就拨通了他的电话。他刚接,我就说:“旗舰店。”

他沉默了一秒,说:“林艾你干啥?”

我乐不可支,说:“我现在发现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他说:“你说真的?还是成心膈应我?”

我说:“怎么就膈应了?我真的想你了。”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懵了。显然齐见也懵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今天晚上我来找你。”

放下电话转身的时候,秦艾萝站在后面。我差点吓得没站稳,说:“你怎么声音都没有?”

秦艾萝笑得灿烂,说:“你和你小男朋友打情骂俏的,我哪敢插嘴?”我们一起走着,她又说:“林艾,你可不太够意思的,认识这么久了,都不把你男朋友带出来见见。”

我没看她,说:“以后吧。”

然后我们一起在昆明湖上划船。秦艾萝总有些心不在焉,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林艾,我总觉得,大学生活也不比我预想的好。从前总觉得,吃过这么多年的苦,到了大学,就能摆脱所有束缚,追求所有想要的东西。可是当我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以后,我才发觉,原来我还有这么多这么多需要依靠家庭的地方。而且,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追求什么了。”

我说:“其实没几个人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们在做的,不过是把手头的事情都做好,仅此而已。再说,你做什么都很优秀。”

正说着话,没注意和边上的船狭路相逢,狠狠撞了一下。我们的船晃了好几下。我刚坐稳,就听见那边船上一个声音。

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在我耳畔回荡。他叫着我的名字。徐深。

我浑身一震,回头看去。那张脸,经年未见了,可是却那么好辨认。从一九九三年到二〇〇三年,十年之久,八岁到十八岁。我却依然清晰地记得他,聂树。

五月二十日下午。

我和姜城在柜台外边等了约莫二十分钟。脑子里回想起的是前一天晚上的情形。林诀从北京南站回到H酒店来,告诉我,有人可以帮我们。他把地址给了我,在天津市区里,坚持要我和信得过的人一起去,决不能一个人去。林诀回房以后,我就给姜城打了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我们之间的尴尬仍然存在。

我说:“噢,姜城,我有事要你帮我。你记得你结婚那天我告诉你的我的事吧?现在,我需要结束这些事。”

回过神来,刚才那个男人已经从后院里走出来,对着我们说:“进来吧,老人肯见你们。”

我和姜城互相看了一眼,于是跟着他走进去。我的心里异常忐忑。其实我并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林诀只是给了我一个地址和名字,并告诉我,这似乎与我父亲有关。

新民药店后面的小院子,中心一棵老树穿破屋檐。树的后面的一张摇椅上,躺着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一位白发老者,眼神黯淡无光,似乎已经看不见了。带我们进来的人走到他跟着耳语几句,又转向我们说:“老人行动不便,你们想说什么就快说吧。”

我走到老人跟前,蹲下来,大着声说:“您知道玉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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