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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启蒙】伴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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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长期合作的出版编辑大概是在二〇一三年夏天自我从青岛回北京后才得知我是gay的事实。李渊和我说在我不在的时候他简直不胜其扰,最后告诉了对方我的行踪。其他的事是我后来告诉她的。我只是不想再隐瞒,想坦荡一些,也从容一些。她闻悉此事,大惊,旋即道:“不过我好像也早有这种感觉。”

后来她又问过我,说:“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走出第一步的,能和我讲讲吗?”

我微微一笑,道:“应该是因为一个人吧。”

她的腐女雷达随之启动,道:“是初恋吗?”

我摇头,说:“不是啊,是个女生,她……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吧。”

“我能见见她吗?”

“恐怕不能……因为我们好几年都没有联系了。”

二〇〇五年五月,经历过一整年的相处,外市班这个集体随着文理分科的进行而不复存在。我从来都是鲜有集体感的人,自由散漫,可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整个外市班犹如一个大家庭,而我不自觉中也早已包纳进去。他们,是李正述和林茫。李正述从我认识之初,就是一个典型的领导者,和蔼而可亲近,待人真诚。这一年中,他经历了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巨大创伤,可是他却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以恰如从前一般的面貌出现在所有人眼前。至于林茫,尽管我们相识已久,却从未有过同班的经历,也是在外市班的这一年,我渐渐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所不曾看到,无论委屈抑或坚强。

文理分科像一场小型的离别式。所有我相熟的人,林茫,李正述,甚至顾若怡,他们都选择了理科。只有我从文。这个选择其实也算不经心。高一一年我的文科成绩确实较理科好些,可是几乎所有人的优先考虑都是理科。当我告诉我爸我想选文科的时候,他一如往常那样并不干涉。我一直以为他会永远懂我。

高一结束那天,大家都坐在教室里不肯离去。我和李正述并排坐着,心情各异。我叹口气说:“李正述君,从今别过啦。”李正述笑,道:“说得像生死离别,我们每晚还是要见面的嘛。”自然他说的是我们仍然住一个寝室……

顾清又如约出现,叫走我和林茫。我们就像一个固定组合那样,每个周五的下午都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谈天说地。二八年纪的女生最容易动春心,一位聊自己的男友恩爱,一位则吐暗恋的苦水。夹在她们之间的我,有时也会被问及感情上的事,自己也未尝没有思考过。只是所有的想法似乎都失去意义。或许我并未准备好。

六月份,迎来高三的高考。这其中,自然有林茫的男友,那个叫周兆云的人。我曾疑惑地问过林茫:“为什么周兆云要高考?他不是花点钱就能出国念书吗?”林茫光速白了我一眼,说:“他又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他和我说他的志愿是去北京上大学,学经营管理。”

六月七号那天早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在这种时候,某个作死鬼给我打来连环夺命call。我接起电话的刹那,对方就振振有词地说:“蒙太奇,作为一名社会主义好青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颓废,浪费这么好的早晨选择睡觉?”

我张口说:“林茫你欠抽?”

“……真没睡醒呢。”对方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心情特忐忑,都快赶上当年自招考那会了。”

我听见她那边杂音极重,就问:“你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在学校呗。”

“……”我坐起身来,说:“你跑宁波去了?”

“是啊,周兆云今天第一天考试,我怎么能不来陪着?”

“林茫,他高考的时候你陪他,等你高考的时候,他不会陪你的。”

“……蒙太奇你继续睡吧,我找顾清聊去。”说着就光速挂电话。

被林茫一搅合,我的睡意算是全无了。四下无人,起来出门闲逛。新家本就在安静的地段,赶上高考日,更是万籁俱寂。才出门,就撞上李正述牵着狗出来。他父母刚去世的时候,他搬去了萧山的舅舅家,我一整个春节几乎没见他。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我们常常在夜里熄灯后有一卦没一卦地聊天。有一次我可能是头脑发热,直接就对他说:“李正述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回你原来的家住,我爸妈都很喜欢你,想照顾你。”他当时没说什么。我并不知道他在他舅舅家里住时的处境,无论如何,他没有多久就重新出现在我们隔壁,对我说:“以后我们也一起回家和上学吧。”

李正述和我遥遥招手,说:“今天你怎么起这么早?”

“托某个人的福……你要遛狗吗?”

“是啊,和我一起走走吧。”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让我不由自主地听从。我跟着他一前一后走着,穿过行人稀少的公园,最终来到钱塘江边,视野便广阔起来。我想到什么,兀自道:“李正述,你没去过润城吧?那里是我原来住的地方。”

“你想念那里吗?”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有时候会想起。我们家几代人都生长在那里。不过是一座小城,却教人总记得它的好。”

“蒙太奇。”李正述唤我的名字,道:“你知道我挺羡慕你的吧?我是说,你拥有的这些。老实说,我的父母都很忙,就算在他们生前,也很少有时间陪我。我就那样按部就班地长大。到了考高中的年纪,坚定地选择了Z中。我觉得每一个外市班的人都是很有想法的人,因为我们偏偏做的就是舍近求远的事。启蒙,我们做朋友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在那个中考前夜,他也是遛着狗。那时候我好像告诉他我叫启蒙。到后来我们一点点真的相识的时候,他从没提到过这件事,也从没问过我为什么要说自己叫启蒙。

这也许是他长久以来给我的印象。若即若离。仿佛亲密无间,有时却又会再清晰不过地感觉到他的遥远。

我不懂得他。

我说:“原来你听到那天我和你说的话了啊。”

二〇一四年冬天快到的时候,我再次决定离开北京。李渊说:“蒙大作家就是不肯不折腾自己。”我说:“这一回,我不是去玩儿,是去解决一些事情。”李渊显然会错意,表情凝重地和我说:“启蒙,其实吧,我有听些同学讲,好像李正述他有准备结婚的打算了。”

我忽然僵住,差点儿腿软掉地上。

李渊说:“我就知道不该和你说的。不过启蒙,你也确实需要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吧。”

我不解地看着他,说:“我不是早就做了了断了吗?你们还想怎样?”我知道我已经有些失控。

李渊避开我的眼神,说:“你真的觉得你和他已经结束了吗?”

当夜,我从北京飞到上海。我找的人是蔡素雅。我们只当过一年外市班的同学,却正因为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使她成为几乎所有老同学找人的中转站。这么说似乎有点伤人,不过现实就是这个样子。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习惯仅仅用成绩来分人。出了学校,每个人的社会角色仿佛一下子就能被定义,然后很难再更改。

蔡素雅正在上海财经念研究生,据说快集满四大的offer了。她一见我,春风满面地迎上来,说:“蒙太奇,T大大才子,好多年没见呐。”坐下来以后说:“我看过你写的文章,书没看,没时间看。写得真不错。”

我讪讪地笑,道:“承蒙夸奖。”

她话题一转,切入正题,说:“你是想找林茫是吧?”

“……嗯。”

“林茫现在在陆家嘴的外企上班,我们去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见过。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吧,两年前的同学聚会的时候,除了林茫,还来了别的人。”

“别的人?”

蔡素雅活脱脱一副心机婊的嘴脸,缓缓道:“我也没想到,那次同学聚会,李正述和周兆云都来了。”

连着两个名字像两座大山,瞬间震慑住我。我定定神,说:“周兆云回来了?”

“回来啦。而且啊,我还听说他现在就是林茫的上司,他们一起去欧洲待了一年好像,最近才回来的。”

当我拿着蔡素雅给我的地址出现在林茫家楼下的时候,我想起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那一年,茫茫考到上海F大。我们几个临走前在杭州小聚。她静静地告诉我们,她和她妈妈决定搬去上海。细想起来,我一次都未曾知道过她新家的住址。只有在我忐忑不安地站到门前,按下门铃以后,我才发觉自己是真的慌张。一如几个月前在东仙见到李正述,在北京南站见到程迦。这一年似乎成了我回忆过去的一年。一切纷至沓来。

开门的不是林茫,是她的妈妈。从前初中时见过几次,多年前程迦出事的那个夜晚,就是她开车送我们去程迦家里的。许久不见,她苍老了。望着我瞧了半天,只是说,我看你挺眼熟的,只是想不起来。

我说:“伯母,我是蒙太奇,以前林茫的朋友蒙太奇。”

她仔细打量了我许久,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道:“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你们顶要好,一直到高中都是吧,她以前经常和我提起你,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吧,就好像渐渐听不到你的名字了……啊,进来坐吧。”

我忽然想到什么,平静地望着林茫妈妈,缓缓道:“伯母,我不进去坐了……我这次来其实是和林茫的父亲有关……您还记得他吗?”

林茫妈妈的神色再也不能自然。我看到她看着我的样子,眼睛里写满我从未见过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犹疑道:“你说什么?”

“林育生……是林茫的父亲吧。您先听我说吧,我没有什么恶意。从前我也一直以为林育生是一个杀人犯,是一个逃犯。您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吧?那个时候,我最好的朋友,也许您还有印象,包行天,他失踪了。我始终把林育生当成那个罪魁祸首,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的名字我一直不敢忘记。可是,我却慢慢发现,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能没有多少人相信他是清白的,可是我相信。所以当我知道他就是茫茫的父亲的时候,我就想知道,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您也觉得他是有罪的吗?”

“……蒙太奇,你还是进来坐吧。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事,我就告诉你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向我问起过他了。”林茫妈妈勾起一丝苦笑,请我进去。

她们的家并不宽敞,巴掌大的地方,地段也处在喧闹的地方,不能说有多好。我瞥见桌子一角摆放的正是我的书。我心中一惊。林茫妈妈关上了阳台的门,就和我一同坐下。

“我是润城本地人,他不是。我以前记得他有回和我说过,他在嘉兴长大的,后来就在上海闯荡。当时我并不知道他说的闯荡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八六年的时候,那会儿我在临安做护士。那个时候,宝淑,也就是包行天的妈妈,她和我一起当班,我们算是朋友吧。有天晚上送来好多个伤员,一看就是打群架打的。我那时候就是为林育生包扎的。我看他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不错,自然有了些好感。后来居然有警察来了,我还以为是他犯了事,结果居然说两个人是老同学,过来看他。那个警察就是包行天的父亲。他当时刚当上警察没有多久。他私底下偷偷和我说,林育生虽然是个粗人,但人真的不坏,希望我照顾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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