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洛今没料到要住在这里。等反应过来时，姚哥早便离开了。他不安，在这间布置整洁、物件齐全的房间等了许久，犹豫着打了经理电话，没接。

他不敢四处去，只因为不知下一步面临什么。洛邈在张奶奶那里他放心，林怜玉除了拆拆家，也不会做什么恐怖的事。凌晨的时候经理敲开他的门，把他带到姚哥面前。姚哥没抽烟，视线上下扫了扫，说：“等会乖点，钱少不了。”他点点头，还是跟他走了。

到了三层的包厢，门开了，姚哥让服务生进去上酒，自己也进了包厢，另一个服务生和洛今等在门口。他听见姚哥同那帮人寒暄，一会儿便有个声音响起来：“今天跟兄弟喝酒聊天，改天吧，谢谢姚总好意。”姚哥又同他们聊了一会儿，很快告了辞。出来的时候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跟出来，戴着耳机，送姚哥出来。那人扫了他们一眼，姚哥带着洛今等回去了。洛今回头看，看那人又回了包厢隔间。

姚哥送洛今到房间，对洛今说：“过两天你再见人。你有钱买衣服吗？换一身。”洛今犹豫着：“是不满意……我吗？”

姚哥正要走了，此时回头看他，笑了：“还没见客呢，你就这么怕不要你？”洛今迟钝地，笑了一下，像是感谢姚哥没有为难他。姚哥见他笑了，又皱了眉。洛今不敢笑了，抿着唇等他发话。

姚哥说：“你啊——没事，你等人给你来送衣服吧。”然后他离开了。

此后两天，洛今没见到姚哥，只上一次陪他等在包厢门口的服务生给他送餐，又送了衣服。洛今道了谢，回房拆了盒子看，衣服是很简单的款式，穿着像个大学生——他要是上大学就好了。

喻越电话没打通过，洛今不太放心，发了短信，也没回。喻越是洛今唯一的朋友，从小住在一栋筒子楼，就在对面。小时候喻越挨爹妈打的惨叫，洛今都听惯了。喻越对他好，是真的好。高中他没钱念了，高三没读。喻越也陪他辍了学——喻越父母是能供他上学的，专科没问题。

喻越不在乎，说不愿意读书。洛今听他以成绩差为借口，但仍然心存愧疚。喻越同他们的朋友在忙着改车，喻越说他二十岁前，也要买一辆跑车，自己改成最好的——说这话的时候，洛今坐在他摩托车后座，飙车时风呼啸而过，喻越是喊出来，他才听见。他也喊回去，说了个好字。

喻越这几天忙什么，他不知道，只希望喻越不打架就行。

姚哥又来了。他换上那身衣服跟着姚哥走，一样等在包厢门口。那保镖仍然在隔间盯着他，他低下头去。

姚哥出来了，说进去。保镖拦下来，摸了一把洛今腰带的金属锁扣，又让他进去了。

他走进去，灯光迷离交错，屏幕前有女人在对着话筒唱歌。昏暗中见偌大的包厢里，人没有上一次那么多，只三个男人都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跟模特拍摄现场一般。有两个女生围在一个人身边，另外两个人只在喝酒。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停下了。

姚哥在洛今背后扶了一把，冲沙发上的一个男人点点头：“祁总，行吗？”那被女人围着的男人正在喝酒，闻声放下酒杯看过来，在座的都看着洛今，这让他心口又涌上几分羞辱和不安。

灯光斑斓闪烁，洛今看不清那个被称为祁总的人的脸，只见那个人身材颀长，肩宽腰瘦，修长的腿稍稍分开，手上一点猩红，燃在酒杯口。

灯光被换成白光，音乐也停了。一瞬间洛今被耀得刺眼，然后他慢慢睁开眼，那个男人直视着他。

他几分迟疑，不知道怎么做。但此刻不需要他动作，那个男人已经站起来。他抬腿迈过来之前，顺手扔下烟，从腰侧抽出一柄什么来，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眼里凝着股复杂的情绪——他走到洛今面前，大手一伸，单手按着洛今两边的锁骨与肩膀连接处，竟然这么硬生生把他压迫在地上，洛今被这股强硬的力道按得双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背后的保镖瞬间锁住了他的双手。那人紧接着蹲下来，那柄匕首就在洛今眼前，迎着灯光闪了一下。他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来：“让我看看你这脸是怎么做的——”

他心中一惊，颤抖着要躲开——并不算迟，沙发上另一个人已经走过来，微微弯腰拦住了那男人握匕首的手，手指在刀尖前挡了一下，然后那男人就松开了刀。

那祁总站起来，洛今心跳慢下来，慌乱地呼出一口气。眼前是那祁总的皮鞋西裤，旁边那人也如是。姚哥还在劝：“您别动气，祁总。您看不顺眼，我把他弄走。”

拦刀的那人伸了只手，把洛今从地上硬生生拽着领口拽起来。洛今软着腿站起，一瞬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踉跄一下，险些摔了。

他喘息着，抬眼看见身前的祁总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简直像见了杀他全家的仇人。旁边那人也看着他，皱着眉，倒是看着脾气稍微好些。

没人说话，原本震耳欲聋的包厢此刻寂静地吓人。姚哥看洛今面前的两个男人站着不动，说：“祁总，人给你留在这？”

拦刀的人回身，和沙发上的另一人一起走了。临走前，原本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经过他们，把地上的匕首捡起来，递给门口的保镖。姚哥便告了辞，包厢里的小姐也离开了。

洛今刚才没敢抬头看。这时四周僻静，感应灯光蓦然暗了些。他迟疑着抬头，见面前的祁总，还是死死盯着自己，满眼的恨意，紧咬着牙，只是哆嗦了一下，霎时满眼的泪，就这么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