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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连环·其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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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那人却置若罔闻,止不住地哀声祈求着:“杪儿,莫要再戏耍师父了。当年……当年那样对他,是师父不对。这些年来,师父没有一日不是在悔恨莫及中度过。”

“可是,就连他也说,昨日之日不可留。你再折磨我、惩罚我,事情也再无转圜的余地。”

“你心肠这般好,就放过我……不、不对,杀了我、杀了我吧——”

我站着听了一阵,已淡了与之攀谈的心思。如此混乱神志,从他口中应是也撬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何必白费口舌?

想着,不禁退后几步,衣摆曳曳,拂过枯枝野草,带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要走!”

那人听觉十分敏锐,发觉我有离去之意,登时方寸大乱,意图挽留我:“除却云杪,不会再有第二人能进来此地,也没有第二人知晓此地!……你若不是他,还能是谁?”

其实不用他提及,我也觉察出了几分蹊跷古怪。方才迷路之际,我留心在四周打量过几眼,记得那时分明是朗朗白日、寻常无奇的景象,为何不过向前迈出一步,转瞬间,便是天翻地覆的差别?

莫非此地是何幻境?又或是设下了什么障眼法?不准许任何人靠近,却教我阴差阳错地碰了个准?

我略一沉吟,觉得此番推测不无道理,便应了一句:“我不过是个过路人,因了某些机缘……巧合,才会误入此地。”

“误入?”那人微一停顿,再出声时,语气竟听着有些意味深长,微妙万分,“你与云杪是什么关系?”

“比不得你与他关系深远。”

我见他似已恢复清明神志,说话也有条理可循,不禁停下脚步,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既是云杪师父,为何会被关在此地?”

他语气遽变,迭声冷笑:“他向来罔顾天道人伦,即便有亲缘为系,杀父弑兄之时,也不见他眨过一下眼睛。师父?师父又得算了什么?”

158.

荒谬。

云杪待人温柔和煦,心地更是至纯至善,就连面对着半妖之躯的阿笙,他也一视同仁,从未冷眼相待过,又怎会是这人口中的不堪模样?

他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只信我亲眼所见。

“评判他人,也应有所依据。身为前辈,便更该——慎、而、言、之。”

我刻意加重尾音,就是盼着他能因此自感羞愧,可他却浑然不在意,反而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朗声大笑起来。

好半晌,他才止住了笑,语气嘲讽至极:“你很了解他?”

这句问语倒令我有些许为难,不知该如何接话。我虽与云杪朝夕相伴千载余年,可若是要谈上‘了解’二字,我想我是万万够不上格。

那人又问:“你这般护着他,听不得旁人说他一句不好,难不成……难不成是他的入幕之宾?啧啧,可我那好徒儿,不是早就被那狐狸精勾得五迷三道,眼里已容不下别人了?”

他语句轻浮,令我心生不悦,可还没等我出声驳斥,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倒也是我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不会为一具尸首守身如玉罢?”

无可救药。

方才他将我当作云杪的时候百般恳求,语气好不凄绝。眼下见来者身份并非他所想,又立刻改变态度,甚至百般诋毁、折辱他人。

变脸之快,实在令我大开眼界。

我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只觉无话可说。

寥寥数言,我说服不了他,正如他说服不了我一样。有这功夫,我不如多去岁寒阁翻几本书,方可解我现下燃眉之急。

心知争辩无用,便也不欲白费口舌,我踅身向前,走的比先前还要快上几分。

“哈,真是稀奇!我那徒儿都不生气,你倒生上气了,可是替他觉得委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是有几分若有所思。

“相逢有缘,不如听我一劝,千万莫要沉醉于假象之中,不愿抽身。我先前识得一位故人,他那时和你现在一般,偏要将那地下尘泥,当作云间明月——”

我眉头紧紧蹙起,按耐着怒意,沉声打断他:“我并非目不能视。是地下尘泥,还是云间明月,不需旁人来告诉我。”

“眼见并非为实,耳听也未必为虚。既然已来了此地,不妨停下脚步,在此暂歇,与我说上一会话……我已经好久没与故人叙旧了。”他放柔嗓音,悠悠地叹了口气,“还真是有几分怀念。”

故人?

我蹙眉道:“你我素未谋面,本就无旧可叙。若是你想叫我放了你……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份念头。”

云杪将他关在此处,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我身为外人,自然无权插手此事,也不欲淌这浑水一遭。

“既然不愿留,我也不会勉强于你。”他装模作样地又叹了口气,紧接着,话锋却陡然一转,“只是走前,我尚有一事耿耿于怀。”

“……何事?”我问。

“云杪的心,用的可还合你心意?”

我如遭雷殛,僵住步伐,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先前将你错认,是因为你的气息与云杪……实在相似。他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而他的手段,也不会还有人比我更清楚。”

“他不会做无把握之事,既安心将我关押在此地,却不分拨守卫看管,就是因为这个阵法着实有其特殊之处。”

我耐着性子,听他说到现在,却还是没直切入主题,忍不住催促道:“什么特殊之处?”

“非阵主真身至此,纵使你有通天之能,也绝无可能破阵而入。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云杪,却能在此地出入无阻,这意味着,此阵已将你视为主人,换而言之——”

接下来的话,不需他多提,我也已心知肚明。

换而言之,我与云杪自此共享真身。若有朝一日兵剑相交,他伤不了我半分,我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置于死地。

他将仙家最忌讳、最不愿旁人知晓的弱点就这样暴露在我眼前……又是何苦?

沉默片刻,我低声道:“仅凭破阵这点,你就笃定他是将心换给了我?”

“能共享真身的物事,我思来想去,除却仙骨,也只有那颗七窍玲珑心。他当年能为骗来一截仙骨费尽心思,自然不会轻易将仙骨渡给你。”

仙骨是仙籍之本,就连初开灵识的小仙,也知此物不可随意赠人。一旦没了仙骨,就是残缺命格,注定永世无缘仙途。

无缘仙途?想想都令人难以忍受。这世上应当不会有人甘愿忍受滔天痛楚,褪下仙骨,只为博意中人一笑罢?

若是真有,那人便定是个蠢到无可救药的疯子,举世罕见。云杪不傻,所以他不会这样做。

我轻声一叹,又暗自庆幸。

幸好他不会这样做。

159.

“问完了?”听那声音久不言语,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那我走了。”

还未迈开步伐,却又听那人轻声低语,似是百思不得其解:“平白无故地,他为何要将心赠给你?又为何要将真身……难道……”

无非就是因为前世惹下的孽债,辗转数千年之久,最后牵连到了今生的我头上。

我不想与他过多解释,便选择缄口不言。不过萍水相逢,今日别后,也再无相见之日。说到底只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还不需我劳心费力。

可那人说着说着,竟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振奋的东西,喘息声越发急促。忽然,他掐着声唤道:“烛、罗?”

烛罗?

这两个字我并不陌生,甚至称得上眼熟,因为无论是民间话本,还是杂闻佚录,皆有书写过此人的事迹,真可谓是劣迹斑斑、罪行无数。

他违逆天命,意图颠覆整个仙界,后召集妖界精锐无数,率兵攻上琳琅天阙,偏要与天帝崔嵬君争出个高下。

那一战,谁赢了?谁输了?

谁是胜者?谁是败者?

没有人知晓。

因为故事每每说到这处,便戛然而止,徒留下耐人寻味的空白,惹得后人竞相猜测。

那妖王仿佛凭空现世,而后又凭空消失,从此渺无音讯。众人只道妖界就此覆灭,仅留少数余孽藏匿于暗处,苟且偷生。

若不是从伏清口中得知,加上那日亲眼所见……我或许永远不会知晓烛罗是被押在了离火境,封于索魂钉下,日复一日,饱受毒火煎熬。

但这不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吗?

离火境隶属仙界,其中关押的都是妖物——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小妖尚且如此,烛罗便更为甚之。其霍乱四方、叛离天道,落到这等下场,是他罪有应得,不值旁人同情。

可我与他不同。

他注定遗臭万年,而我?我虽称不上流芳百世,但总归是身世清白。不曾滥杀过一人一兽,也不曾践踏过一花一植。

烛、罗?

如此恶贯满盈的两个字,断不容许被安在我头上。

160.

“我不是烛罗。”

真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却有些惶然,甚至微微发着颤,像是万分心虚,却硬要强作辩解。

心虚?有什么可心虚的?自有灵识起,我便一直被唤作少箨。而这数千年来,我也一直以这个身份而活……

即便是前世又如何?他是他,我是我。他永远无法取代我,正如我无法取代他一样。

“我不是烛罗,我是少箨。”我深吸一口气,意图平定躁动不安的情绪,却是徒劳,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却道:“事实便是如此,又何必非要自欺欺人?你就是烛罗,烛罗就是你。你们二者紧紧相连、密不可分。你今日能站在琳琅天阙,不也是因了他的缘故?”

“如果你不是烛罗,我那徒儿又怎会对你青眼有加?如果你不是烛罗,凭这残缺命格,即便轮回转世三百次、三千次、三万次!你也注定无缘仙途。”

“你今日所得到的一切,皆是因为这两个字。”

“若我是你,我只会觉得庆幸,要多谢上天垂怜。因为你什么都不需做,就会有人将所有东西捧到你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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