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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阑师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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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开阳塔不知因何缘故,灵力衰竭,法场境内混入了几十年间不曾出没的害人精祟。变故仅发生在一夜之间,却把西南一带搅得天翻地覆。

一女子以肉体凡胎挡在妖鬼面前,尖利的齿牙撕扯着她的皮肉,却只得忍痛噤声,惟恐哭叫吓到了藏于地窖的孩子。当镇魂铃响起,那女子的肉身早已不成人形。

孩子从昏迷中苏醒,只觉右眼一阵刺痛,黯淡无光,似乎被布匹严密地裹着。他四处张望,却只见到父亲,男人的背影肃穆而庄严,像幽寂的潭水,似缄默的夜色。微波荡漾,月光疏浅,男人抚着妻子纤细冰冷的手,五指相扣。他将竹叶抵在唇间,为伊人吹奏一曲她生前最爱的歌谣。

男人在镇上一户富商府上做工,一做便是十二年,然而攒下的银碎却换不来一捧坟前的黄土。有人让他把可怜的亡妻安置在乱葬岗,被男人无声拒绝,他的妻子好雅,喜洁,死后也应长眠于一方清静之地,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的魂灵被禁锢在那个永无宁日的地方。

烈阳下,流血淌汗,足部皲裂,却未曾低过头的汉子,第一次腆着脸,低声下气地跪在东家门前,却当街被赶了出来,形同丧家之犬,狼狈至极。

夜里下了大雨,男人一瘸一拐回到那间破茅屋。孩子裹着被单,哭嚷着要阿娘,因为惊雷吓坏了他。男人上前,重重掌他一掴,在夜雨和小儿愈发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倚着门框坐了一宿。

自那以后,孩子发现父亲变了很多,他的鬓角染上白霜,他的面容变得憔悴。后来,男人被撵出门府,家丁们一口咬定是他偷了小姐的嫁妆。他浑浑噩噩度日,流离于酒肆和赌坊,再也没有人敢雇他,人们都说他疯了,只有那孩子知道,每一个不眠之夜,茅屋外会飘来哀恸凄美的笛音。

椒子凝望着河面漂泊的浮冰,眼眶有些濡湿,哽咽道:“阿娘,我来看您了。那祈愿灵,是大哥为我做的,像鱼儿一样,很美,也像您。”

“里面藏了很多话,有我的,还有爹爹。”椒子悄悄抹了把眼泪,泪水蹭过右眼的疤痕,喉间止不住发颤,“若,若不是为了我……都怪我,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您,要不然,爹爹也不会……”

吴铭搭过孩子的肩头,替他拭去眼角闪烁的微光,细声宽慰:“别说了,错不在你。陈家的事,等我,不会叫你爹受这份冤屈的。”

“不,等不到了。”椒子轻轻拨弄着那根竹签,喟然:“爹爹说,等过完年,天稍暖和,我们就要搬走了。”

“别这么想,你看啊,不是还有我吗?之前是谁拽着不放,想做我徒儿的,嗯?”

椒子不吭声,默默垂下头,从他的眼底,吴铭分明看到了不愿割舍的情愫。像极了自己,对他好的人,掏空心肺也不曾忘记,然而又十分拘谨,对于自己的事,不愿劳人挂念于心,有什么苦水,全都往肚里咽。

吴铭把椒子送回家,独自走在空阔的街道上,一路辗转,重又回到河边。少年捻了一张符咒,默念咒诀,那鸾翔凤翥的符篆冉冉升起,随风飘舞,待重新聚合,凝成一尾银亮的游鱼。

传说今夜乃长孙将军元神归位之时,圣杰的灵魂会溯着万千河流重返阳间,有船的人家要燃起渔火,却不宜过于通明,生怕灵魂迷失了方向。

水面上传来朦胧的人声:“阿姊,你看,那是什么!”

“出什么事了吗?”

“鱼,会发光的鱼!银色的,游得好快!”

浅滩白沙细腻,卵石莹润,一道狭长的影穿掠而过,粼光幽寒,自若浮沉,直至湮没在重叠纵横的山石倒影之中。万籁俱寂的夜,年方十七岁的吴铭,于缕衣渡,为尹青裁,为曾经那个罄竹难书的狂徒,放一只祈愿灵,祈祷此间寰尘不是一晌贪欢。

次日凌晨,吴铭返回门派。浮罗之境地处皇城南郊,与世隔绝,隐天蔽日。山麓旁,修着一座石塑小土地神,不足三尺,撑着把小红伞,眉眼弯弯,抿着嘴笑,模样看着憨厚可爱,还有些……傻气?偏偏范尊主拍着胸脯,言之凿凿,称山下这小家伙乃本派护法使者,灵得很。

当今修仙界大多设有结界,有名有姓的数不胜数,其中要论最出名的,那可谓缥岚峰的“琼露玉嶂”。人家那护山结界,顾名思义,汲取千百年间,雨露,群山之日月精华,浑然天成,坚如磐石。上一世,吴铭虽然修习了半辈子邪魔外道,但也深谙名门正派的布阵之法,然而纵使他造诣颇高,登峰造极,却始终无法破解这道琼露玉嶂。

同为后起之秀,九霞阁坐拥花海迷阵,天净寺则有十八尊金罗汉,反观浮罗之境,吴铭只想槽一句呵呵。

这他娘的是哪门子使者?

吴铭摇摇头,拾级而上,自结界口至山门需通过一段很长的山路,曙光穿透云霭,晨辉映照山林。

或许因为换了这具新生的躯壳,少年人总有很多心事,容易浮躁,偶尔还要触景生情一下。吴铭确实大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重生后,他度过了几年逍遥自在的时日,即便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入了浮罗之境,揽上不少麻烦事,而今这般烦躁也是屈指可数。他本以为,比起别人多活了一世,便可纵览人间,将尘世运于掌中,然而活得越久,往事依旧历历在目,死而复生本就是谜,也许很多事早已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他最初的认知。

又或许,他的认知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譬如千面枭。

上辈子,若要试问叱咤魔界的赤月桀可有畏惧之人,那么此人无疑便是千面枭了。再问这千面枭是何方神圣,赤月桀会森然一笑,告诉你,这千面枭啊,非但不是神仙,连人也算不上一个,是个魔,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取“枭”字,是因为其身畔常伴渡鸦翩飞,其所及之处常闻乌啼哑哑,更因为此人行踪飘忽,手腕狠戾,形同枭鸟。至于为何冠号“千面”,据说那人有千副面相,万张皮囊,诡谲多变,无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亦鲜少有人知其真名。

女人冷哼:“千面枭定当生来奇丑无比,头皮爬满疙瘩脓包,看着骇人,不得以才披上假皮过活。”

有人断言:“要我说,这家伙乃是修炼了上百年的老鬼,畏惧生老病死,却不慎走火入魔,为保青春永驻,不惜用少男少女的精血炼制新鲜皮相。”

更有好色之徒,脸上挂着yin邪餍足的笑容,涎水直流,斗胆道:“你俩说的都不对,我看啊,这千面枭雌雄莫辨,是男是女不好说,没准呢还是个妖冶热辣的女魔头……”

坊间传闻不断,且花样百出,然而,这些传言却在某个冬天戛然而止。之所以会酿成这一局面,并非终于有高人识破了千面枭的真身。

而是因为他死了。

重生之初,吴铭听闻千面枭身殒北疆,只觉此言荒唐。上辈子,他想过自己的死相会极为难看,好在老天也不负他,却怎料他活了过来,千面枭竟会栽在此等宵小手中。

对此,作为下属的吴铭表示:活该。

千面枭是君,赤月桀是臣,那人是北疆魔域的王,而他不过是供魔君差遣摆布的一枚棋子,微不足道的小罗罗。

嗯,小罗罗。

这是吴铭对自身的定位。尽管赤月桀在外声名狼藉,犹如过街之鼠,仙门百家更是对其深恶痛绝,除之而后快。

一想到魔君此前的种种行径,吴铭不禁冷笑,他的外壳缩水了,连带内心也柔软了三分,那人死了,自己竟会生出一丝痛惜。上辈子,他绝望,堕落,疯魔,愈陷愈深,正是魔君将他从悬崖峭壁上踹下寒潭。

千面枭睥睨众生,不可一世,万千红尘弹指间只作落叶飞花。他曾跪地苦苦央求,那人却当面杀他的部下,将他的恩人置于死地,吴铭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堪,说得再多,也不过一纸空谈,他的自尊在魔君眼里,早已被践踏,蹂躏了千百万遍。

他理应是恨的。

前方似乎有一团炽热的火,而他正是那个快要被冻僵的人,渴望触及,却一次又一次被灼伤,被刺痛,他义无反顾,作飞蛾扑火,最终万念俱灰,无路可退。

吴铭头绪很乱,不由得加紧步伐,他身法轻快,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抵达了山门。正要进去,却险些被一道狭长的剑气劈个正着。

“你小子长能耐了啊,说!又上哪闲逛去了?”

“啥?”

持剑的少年立于一尊黄麟铜像下方,好好一翩翩公子,生得面容俊朗,眸若星尘,却一脸怒目圆睁。

此人姓白,名黎,字夜阑,乃是当今西胤王朝的太子殿下。少年头戴银冠,衔一枝造型典雅的碧玉青鸾簪,素白长袍,月色中衣,领口缀一缕金丝云水纹,腰封紧致,更衬他肤色白皙,身形玉立挺拔。

门下弟子的统一装束均为缟色劲装,佩以护腕,简洁利落。但太子殿下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素,觉得土,就像最初来到浮罗之境那会,看这座殿的朱漆不够明艳,瞧那花圃里的牡丹开得参差不齐。

论年纪,白黎只长他一岁,却早他五年入门。他父皇与浮罗之境的尊主早年交好,西胤国君崇尚仙门道法,于是乎,小太子便理所当然地拜入尊主门下。

同吴铭的渊源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开阳塔变故,吴铭被浮罗之境所救。范尊主怜他四处漂泊,无亲无故,看着怪可怜的,又有些灵基,虽说过了最适合修行的年纪,但也不枉可塑之才,三番五次劝其留下。

然而白黎不乐意,在他眼里,吴铭不过是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江湖道士,孰真孰假也难说,名门正派这几字更是和他搭不上边。这等跟他八杆子打不着的小鬼,来一百个太子殿下也不屑瞅上一眼,嫌弃得很,只恨不能一脚踢下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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