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梵月阁(1 / 2)
冷习风端起一杯青梅酒一饮而尽,在夜夜笙歌的辉星楼里,每晚都是如梦如幻。
他身旁的美人,柳眉星眼,朱唇白齿,生的让人一目难忘,她轻提酒壶,满上那杯空酒杯,眼里饱含的泪晶,与细细流入杯中的琼浆相互辉映。
“少爷,这次要去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我也不知道。”
冷习风的态度一直都是风轻云淡,他身旁的美姬最明白不过,自己是心上人用来拼凑面具的其中一块。但女人的痴心又好笑又凄凉,她们总盲目相信,柔情必会换来真心。
冷习风,江南梵月阁少当家,冷阁主冷璇雨的独子,下一任阁主的继承人。
冷习风的爷爷,也就是上一代当家,枝繁叶茂,生了五个孩子,冷璇雨上头有两个姐姐,后面三个弟弟,可以说这一代分支比较多,但好在冷家兄弟之间的关系算是比较和睦,兄弟几人娶得少奶奶也都不是那种喜欢挑拨离间的。
冷习风本来有个哥哥,从小就聪慧过人,样样出类拔萃,家族的人对他的期望非常高,怎料这位小少爷不到十八就病死了,冷习风出生时,他老爹老娘都已年过四十,经历过白发送黑发的悲痛经历,老阁主什么都不奢求了,只想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渡过一生。
但冷习风的心可没他爹这么大彻大悟。
他死去的大哥就像一盏明灯,自然而然的成为他成长的道路上的标杆,被迫捆绑的标杆。
据说他哥五岁就会用火炎腕,八岁就能独自制作便型机关,十五岁发明了“金流偃”,金流偃是由无数个金色小机关拼凑成的护腕型装置,藏于袖口中,它比玄铁坚硬,又如流水般可随意变化形态,可分可离,可化百种神兵利器。
相比天才的哥哥,冷习风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不乏被一些嘴闲的人刻意说来比较,他从小就在长辈们惋惜的眼神里读懂不该属于他那幼小年龄的东西,那是一种否定,没有由来的否定,否定一切的否定。
冷习风就是在这种否定中,让自己心态变得有既自弃又敏感,他是要成为家主的人,而年少时很长时间曾因为这件事感到羞愧,觉得自己不配,认为自己根本无法与哥哥相比,渐渐大了以后,这种自卑感扭曲成了证明心理,他表面上一副庸庸碌碌的样子,守着本分,又花天酒地,两件事情做的都不极端,让长辈们想批评他,又觉得犯不着。
只有他自己明白,背地里下了多少苦,也只有他自己坚信,能让那些瞧不上他的人闭嘴。
金流偃作为一件不得了的神器传给了冷习风,他对这个东西有种莫名的抵触,因为这是他大哥天才的证明,却又不得不依赖,因为他把它刻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如果说金流偃可以随意变化成各种兵器,但兵器终归是死的,人不用它,就无法产生威力。冷习风在金流偃里的小机关加入摊开也仅仅只有指甲大小的符纸,每张符纸上有二十道令魂咒,可由心控,每控一次,令魂咒就少一道。若咒令消耗完,就必须重新换一次,且过程相当繁琐,花费的时间也十分长。
冷习风一直在寻找能替代令魂咒并且具有能无限灵力的东西,那就是灵馥珠,虚海鲛人族的内丹。
灵馥珠非常稀少,因为鲛人族已经濒临灭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他们已经不再出现在虚海岸边,若要他们的内丹,除了那神秘的妖市,别的地方再无可寻。
冷习风不缺钱,但妖市的东西并不是拿钱就能买来的,他倒是有一件宝贝在妖市能换取不在少数的灵馥珠,但这宝贝是属于冷家人的标志,斩灵神。
斩灵神的制造属于冷家上不了台面的黑历史,但也是冷家的王牌,斩灵神以人的尸体炼制,手段过于残忍,骨头全部替换成玄铁做的机关零件,五颗磁石锻造成戒指佩戴在五指上,以便操控尸体行动,斩灵神可斩千兵,身披铁甲,力大无穷,操控者不死,他们亦所向披靡,弹指间取人首级。
辉星楼三层的观景台,冷习风端着一杯酒,欣赏漫天星辰,怀中的美姬擦干了泪,露出往常的微笑,不管心里再怎么悲伤,但她明白,男人不会喜欢矫情的女人。
冷习风今晚不打算回梵月阁,明日,他就启程前往冥空潭,若存先生的居所。
若存在玄清宫眼里就是个坡脚散仙,算是个比喻,他无门无派,肚子里的真才实学倒是有的,加之冥空潭乃聚灵之地,对灵力修行大有提升,霸着这样一块圣土为王,那帮昆仑山上的仙人不得不承认了他“谷中仙”这个名号。
而他在三大势力眼里,那就是响当当的世外高人了。
但高人也要赚钱的,自从曜鼎宫的国师大人与他对弈三局,连输三局之后,便把冥空潭作为一处公家修行场所,每年按三大势力前来修行的门徒计算,钱由曜鼎宫出,人由若存执教,往来多年不亦乐乎。
去冥空潭的那一年,冷习风刚好十九岁。
启程前,冷璇雨板着个脸,对彻夜不归的儿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溺爱他,有时候却看不透他。自己的小儿子从小对周围的实物漠不关心,从不哭,很少笑,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误以为是不是父爱给的还不够,而冷习风那段时间被他老爹关怀的见着就躲,已经上升到一种恐惧的心态。
冷习风赶了两天的路程,在入谷后的渡口处等船来,去往予君阁唯一的方法就是走水路,可等了半天,看不见一个船家,偌大的潭面静的连游鱼的影子也见不着。
他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转身一看,来者竟然是一位身着玄清宫道服的男人。他仓促低头退开几步,再次抬头看向男人的容貌,面露惊讶之色“玄枢先生?你怎么在这?”
玉朔淡淡一笑,道:“与人有约。”
冷习风第一次见到玉朔还是在半年前,那次冷家出了一件邪事,冷习风二叔,冷道枕的斩灵神突然尸变,咬掉了冷道枕肩膀上一大块肉,又咬死两名家仆,好不容易被制服,绑在石房里夜夜嚎叫,弄得整个梵月阁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冷家选尸体都是经过严挑细选,枉死的不要,病死的不要,专门要那种生前杀人无数的恶人,或者战场上的将士,戾气越重的人越是炼制斩灵神的好材料,按道理来说,虽然这类人容易尸变,但炼制过程掏空尸体的内脏,直至做成斩灵神,就已经不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种武器。
武器会尸变?当然不可能。
冷道枕重伤昏迷,谁都不清楚他的斩灵神到底怎么回事,没过两天,情况更加严重了,冷道枕面色发青,嘴唇发紫,全身上下散发出阵阵恶臭,犹如腐烂的肉。冷阁主这下一看便慌了,冷道枕这是中了尸毒,他赶忙命人去查看那被咬死的两名家仆的尸体是否还在,果不其然,放置在棺材里的尸体不见了,这才两日时间,还没来得急下葬,就已经尸变了,若要逃出梵月阁,混到忆江城里,伤及无辜百姓,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