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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面相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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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丁在办公室中接见了季垚,虽然那种阵势也不算接见,莫洛斯的头像映在巨幕上,中央总连机嗡嗡作响。进门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卫兵礼貌地拦下他,按照规定搜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和金属装饰品。

季垚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放入铺着白绢的密封玻璃箱,半温不凉的咖啡还有一束新鲜的花,都被摆在银盘上,连领针袖针都被拆下来放在一处,就差喊他脱西装。

符衷与记者见完面,下场之后去瞧了瞧季垚,没寻到人。问了巡回的侍者,使侍者说季首长提前离席了。

徘徊了一阵,符衷觉得首长一定是发了火,不想看见他的脸,眼不见为净。刚才首长因为他一个人急得上了火,抬着瘦长有劲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骂人,他就应该给季垚多赔个礼道个歉的。

忙着去见记者,把首长放在了一边,这下可好,宝贝儿被气走了,连一朵花都没给他留下。空气里的咖啡香气早就散了,只有淡淡地花香还留在座椅上。

宝贝儿生气了就该哄着,谁惹的谁去哄,符衷给季垚打电话,见不着面在电话里哄也是好的。符衷坐在季垚坐过的位置上痛心疾首地深刻反思了一阵,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首长,既然爱他就不应该让他生气。

电话无人接听,符衷隔了几分钟又打了一个,还是接不起来。符衷愣愣地看着手机熄灭,追悔莫及,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当然,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首长真的生气了,不然怎么会连电话都不接,他忽然想起自己偷拿了季垚的黑卡去资料库,怕不是这事捅出了篓子,宝贝儿要跟他翻脸了?!

符衷绷紧西装的衣领,推门走出去,他得想个办法把季垚哄回来。

十分钟后,正在处理文件的山花接到符衷的电话,他用膝盖想想就知道符衷来找他问什么话:“三土在A区的总连室,康斯坦丁也在那里,莫洛斯发出警报说有人入侵资料库,结果发现今天只有他的黑卡进入过资料库。”

符衷心下了然,他靠在花房旁边的花架上,伸手拨弄风干的草原龙胆,还有蓬松的干燥的霞草。与山花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他把风衣搭在手上,回头朝花店门口的俄罗斯青年点点头,起身离开去了A区总连室。

季垚坐在宽大的桦木方桌前,搭着两手,他天生腰背挺得直,长期绷着首长的威严壳子,坐在那里就是一尊佛。桌子后面坐着的康斯坦丁把录像仪转向他,手指轻轻敲击光滑的桌面。

“季先生,根据莫洛斯的追踪记录,您在13:26分出入过基地资料库,您对此有什么话要说?”

季垚轻飘飘地看了看康斯坦丁的眼镜,眼镜片很厚,在灯下反光像个灯泡。季垚礼貌地微笑回礼,说:“录像仪上没有拍到任何有关我的活动,你们为什么说是我进入了资料库?”

康斯坦丁前倾身子,他身边的记录员正捏着笔在本子上做记录——就像审讯笔录一样,季垚对这一点非常不满。康斯坦丁比了一个手势,略带遗憾:“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季先生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提问,有些问题需要您的配合。这上面显示,莫洛斯只捕捉到一束信息流,那束信息流是来自您的那张黑卡,我们对此表示怀疑,所以叫来了季先生询问。”

季垚接过康斯坦丁递过来的打印纸,绷着嘴角翻看,他注意到上面白纸黑字打印的时间,这个时间有点奇怪。他细细回想了一下,这个时候就是他在到处找符衷的时候。

符衷向来不会迟到,在北京训练的时候他就是全队最准时的那一个。就算他去买花买咖啡,也不会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季垚那时候在台上做演讲,腾不出功夫去管他的行踪。

他的脑内飞快地转着各种对策,他隐约猜到是谁进入了资料库,但这种时候不能妄下定论。季垚与康斯坦丁委蛇数句,他得争取一些时间,几分钟后,总连室的门被敲开,卫兵走进来报告,说外面有人求见,中国区的执行员,他有话要说。

季垚听见卫兵打报告的声音,靠在椅子上不为所动,他把文件纸叠好放在膝上,高定西装反射着雾面的光泽。康斯坦丁略微思索一阵,抬手叫人进来。

助手放了一把软椅在季垚旁边,来者把一件风衣搭在椅子背后,俯身与康斯坦丁握手,简短地与对面三人做了自我介绍。季垚叠着腿看他,符衷朝季垚点点头,喊了一声首长好,面色如常地在椅子里坐下,目不斜视,方正齐楚。

这大概就是人前人后两张脸了,人前就是上下级,你冷脸我冷声的,不见得有多少情意在里面。

“请不要再为难季首长,”符衷淡声说,他把两张卡——一张黑色的,季垚很熟悉;另一张是白色的,看不出究竟——放在桌上,推到季垚面前,“是我进去的,用的是季首长的卡,季首长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去帮他解决一下。”

黑卡在灯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季垚垂着眼睫看桌上薄薄的片子,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全球时间局通用的最高权限卡,可以自由进出公用资料库,必要的时候,秘密资料库也可以打开。

季垚刚拿到这张卡没多久,其实没怎么用过。他看了旁边的符衷一眼,他正神色淡然地与康斯坦丁对话,记录员开着录音机,莫洛斯的虚拟人像盯着符衷的脸。

“季首长遇到了什么麻烦?”

符衷戴着翻译器,向前坐直身子,抬手放上釉面光滑的桦木桌子,他看起来咄咄逼人。符衷对插着手指说:“有人在他身上安装了窃听窃视器,您说说,这可不是一个**烦。季首长有进出监控室的权力,所以我就帮他一个忙了。”

康斯坦丁的目光在白卡上点一下,眼皮跳了跳。

符衷略微眯眼,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微妙的一丝表情变化。康斯坦丁转头问季垚询问,季垚点头:“是我同意让他的去的,可能他还不懂这里的规矩,没有写报告上去,造成了误解,我感到很抱歉。”

康斯坦丁刚想说话,助手忽然把电话递过去,康斯坦丁瞟了一眼,抬眼看符衷,然后接起电话走到窗边去听。

符衷转头看季垚,刚好与他的视线对上,季垚没什么表情,只有下落的眉尾略显温柔。符衷轻轻地微笑,忍住去握他的手的冲动,别过视线转到康斯坦丁身上去。

康斯坦丁挂断电话回来时,他没有坐下,撑着桌子看对面并排坐着的两人,半晌才叹息一声,把录像仪关掉,说:“符先生,下回去那里记得打报告,今天这事就算一个失误,耽误二位时间了,非常抱歉,感谢你们的配合。”

北京,符老爹在落满雪的阳台上喝红酒,面前电脑开着,符妈给他端去刚烤好的一碟子松饼,挤了一点酸奶在上面。符老爹把手机放在电脑旁,喊符妈在旁边一同坐下。

“整天愁眉苦脸的,什么事这么难受?”符妈抱起跑过来的银狐犬,放在膝上逗乐。

符老爹伸手去捋捋银狐犬柔软的颈毛,斟酌了一下才说:“你儿子刷了我那张白卡,我估计那边要找他麻烦,我赶紧打过去说了两句,也不知道那群俄国佬有没有为难他。”

“你还不知道你的儿子么?他做什么事情都心里有数,不会有大事的。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结果他哪回真正做过你担心的事?”

“也就你从小宠着他。我担心他们年轻人意气轻狂,做事总有些莽撞,得要多留心才好。”符老爹把酒杯递给符妈,“不说这事了,你过两天就要飞澳大利亚了吧?又只留我一个人过冬了。”

符妈抱起狗儿亲了亲,与符老爹碰了杯,说:“还说这话呢?不是你叫我去澳大利亚的么。”

季垚离开总连室的时候有点鬼火冒,说不上来是火冒三丈,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隐隐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却是其他不知名的一些情感。

卫兵抱来玻璃箱子,季垚取出自己的手机。符衷刚要上手帮他别好领针和袖针,季垚一抬手把东西夺过来,低头自己给自己收拾。

符衷站在他面前显得局促,他看到季垚低垂的眉目,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首长那对长眉甚是有风情,眼尾扫着的桃花色像他心上的朱砂印子。

宝贝儿是真的生气了,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得不曾给予自己,双手赌气似的把领针卡进领带,衬衫弄出了几条褶子,符衷帮他抹平。

季垚轻轻哼了一声,侧过身去整理完自己的衣装,横了符衷一眼,夺过旁边的花束,提起长腿从旁边擦过去。虽然符衷知道首长是在生气,但看到他眼波横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是****的,自己的宝贝像妖精一样勾人,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能只说幽王昏庸么?分明还要加上褒姒太妖精!

符衷追上去,在转角处拉住季垚的手,季垚身子一抖,把手提出来,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看见,才皱着眉开口:“拉我干什么?有什么事?”

皱眉的样子好可爱,符衷想,他好可爱。

“首长我错了,我是来道歉的。我不应该拿了你的卡还不跟你说,我不应该私自去资料库,我不应该不回你的消息和电话,我不应该让你久等,我不应该惹你生气的。”

他说了很多不应该,垂着头认真反省,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季垚明眼人,看得出来。符衷一口气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感情倒还是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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