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1 / 2)
这两日许平岚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萧锦腆着脸敲开门,许平岚一听他是来借银子的,脸色更黑了。
被晾在门外的萧锦摸着下巴想,平岚兄大概是想让人哄哄他。
齐远山大人的案子萧锦在刑部也听说了,五城会审的焦头烂额也传至了衡京。
萧锦一边靠着椅子玩毛笔一边等着那位右侍郎回衙门,他可没胆子去怼刑部尚书陆奉良,要打听大案要案,还是找没脾气的工作狂比较稳妥。
眼前匆匆行过那按了快进键的身影,萧锦连忙出声:“景翰!侍郎大人!……工作狂!”
快进键被取消,景翰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望向那位满脸写着有事相求的左侍郎。
萧锦颠儿颠儿地起身给景翰倒了杯茶,景翰也不客气,端着茶道:“有事就快点说我那还有三桩案子等着判呢文侍你先过去吧。”
啊,说话的快进键忘了取消了。
萧锦开门见山:“齐大人的案子,景翰知晓多少?”
似乎对萧锦竟然关心起正经事感到不可思议,景翰挑挑眉:“这案子宁城那边还没查出个结果,你倒关心得紧。”
萧锦干笑两声,试探问道:“此案进展必然要报到衡京刑部,这差事轮不到我头上,不过景翰你深得陆大人信任,应对此案了解颇多吧?”
“的确,宁城报上来的卷宗都是我在整理。”
“那依你看,有何蹊跷之处?”
景翰眼角上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萧锦想了会,一咬牙道:“两只老母鸡!”
“再加一条花鲢,新鲜的。”
“成交!”
日子真是越过越穷了……
景翰敛去玩笑神色,压低声音道:“蹊跷之处不少,第一,案卷刚一送来,就被陆大人和廷尉大人扣下,上报衡皇之后,未按流程立即分派下属掌管。”
“我也是昨日才得陆大人任命整理案卷,陆大人嘱咐我万不可泄漏案情。”
萧锦感激地看向景翰,两只老母鸡和一条花鲢换这些情报,算是他赚了。
景翰继续说道:“第二,案发当日,齐大人是从宁城扬河巡视水兵驻地后回衙门,但既没乘轿也没骑马,而是遣了车马,只留下两名侍卫,从喧闹行街走了回去。”
“你是说,齐大人那日像是特意给刺客杀他的机会?”
“没错,这第三处蹊跷……”
景翰眼神一变,提高嗓门:“萧大人,你这案卷上日期有误,誊抄了错的案卷,日后嫌犯若是借此翻案可就麻烦了!”
萧锦一愣,余光瞟到有人靠近,于是顺着景翰的话道:“景大人说的是,本官这就重抄,劳你分神再帮我看看这份吧。”
镶玉官靴行至眼前,阴影落下,萧锦心下一紧。
“案卷啊,萧锦大人留着自个抄吧,景翰,你随我来。”
萧锦抬起头,面前的刑部尚书陆奉良嘴边挂笑,但那双浊眼中隐隐泛着冷光。
景翰神色如常,起身拉着萧锦对陆奉良行了礼:“下官这就随行,还请大人您先去。”
陆奉良瞥了萧锦一眼,“景翰,你跟萧锦大人还真是交好。”
言语中寒意刺骨,他转过身大步离去。
陆大人看不惯自己,大概是因为老爹把自己塞进刑部还和他的得意门生平起平坐吧
萧锦怕给景翰惹麻烦,不由拽住他的衣袖。
景翰低声安抚他说:“我这些话说给许大人听,他自会明白。”
萧锦啊了一声:“你知道?”
景翰白他一眼:“若不是许大人,你哪有心思问案子?别忘了,两只老母鸡和一条花鲢。”
“忘不了,你快去吧,要是陆大人罚你,我就让平岚兄怼得他七窍流血。”
景翰极浅地笑了下,转身离开。
终于挨到傍晚回府,萧锦连饭都来不及吃,直接去敲许平岚的房门。
许平岚拉开门,哼了一声:“又来借银子?”
萧锦懒得和他说笑,推他进屋关了门。
“看你的样子,难不成是帮我打听案子去了?”
萧锦点点头,表情严肃:“这样肯借我银子了吗?”
许平岚轻飘飘回他:“看你打听来的消息值不值吧。”
萧锦来了劲,把景翰讲给他的话一字不落地重述了一遍,顺带拐着弯骂了几句乌龟陆大人,暗示许平岚再蓄力怼他一怼。
许平岚听完这些景翰借着萧锦的口说给自己的话,陷入深思。
萧锦摩拳擦掌地等着许平岚发表高见……后能多借他些银子,对,他就这点出息。
“我得把案卷偷出来看看。”
“是是是,您得……”
偷案卷?!萧锦及时刹车在心里嚎了一遍。
许平岚一脸正直,颇有几分慷慨就义的英姿。
萧锦唉声叹气:“平岚兄,你觉得活了二十三年就够了是吗?”
许平岚拍拍萧锦的肩,意味深长:“有人活着是为了活得更久,但再久也就百十年,庸庸碌碌百十年,跟王八有什么区别?最终还没王八活得长。”
萧锦正经道:“若让我活个百十年来种田,当王八我也愿意。”
许平岚笑了声:“那么王八阿锦,你可愿帮我这忙?”
“这不叫帮忙,叫送死,而且一送就送俩……”
许平岚伸出五指:“此事过后,借你五十两银子,而且不要利息。”
“说吧,咱怎么偷?嗯……要是有意外,能再加些银子吗?”
萧锦第一次干这种出格的事,有些紧张,还有些激动。
“你已经抖了快半个时辰的腿了头一次见你抄案卷那么兴奋不对你又搞什么鬼?”
疯狂批着公文的景翰觉得眼前人哆嗦得实在碍眼。
萧锦默默停下无意识的抖腿。
“没啥,家里老母猪产了猪崽,我想着换些鹅来养养。”
景翰白他一眼,又埋头进成堆的公文中。
“今日似乎没见着陆大人?”
萧锦扯过一张废纸抬笔问着。
“陆大人进宫去了。”
萧锦哦了一声,在废纸上画了只乌龟。
“我看景翰大人最近总往徽卷阁那去,有什么要案须得如此劳力?”
景翰连头都懒得抬:“明知故问,别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
萧锦小声道:“若我没记错,徽卷阁中有间封室,存封着机密大案的卷宗,没有陆大人准许,他人绝无机会进入。”
“齐远山大人的案卷,想必也是在封室,景翰每日去往徽卷阁,定是得了陆大人的令牌。”
景翰终于停住笔望向萧锦,后者眨巴着大眼继续道:“令牌可否借我一用?”
他沉默一会:“我让你直说你还真就直说,怎么?种田种够了终于想送死了吗?”
萧锦愁容满面:“不是我,是那位置生死于不顾的正直廷尉平大人。”
“许大人有何疑问尽可私下来寻我,犯不上为了桩案子得罪刑部和廷尉两位大人……”
景翰说到最后没了底气,想起那位许大人似乎已经把这两位大人得罪完了。
“平岚兄大概不想连累景翰你吧。”萧锦托着下巴答道。
景翰一脸冷漠:“从我这借走令牌再以我的名义去偷看或者偷拿案卷,被发现后跟陆大人供出我来这就是不连累我的法子?”
“啧。”萧锦托着腮一脸生无可恋,“说吧,这次又想讨什么,我那只剩两只鸡五头猪和七八条小鱼苗了,哦,还有个叫西映的小杂役。”